陈兮摇头,努力抑制住汹涌而来的酸涩,感觉这一段时日就像是一个梦,她还没过够呢,就要醒了。
明明这一路不是一直欢笑啊。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环扣一环,她来不及思忖,被迫接受,让她措手不及。
律令耐心解释:我送你回去,能快些,也能证明你是被少君带去的,听话。
我知道,律令,可我想慢一些。不是不想早点看到淑明后,而是她怕她回了东岳,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
淑明后娘娘致力于将她培养成一个温婉娴熟的女仙,以至于让她扛着扇子练心性,还在她脚腕上系了鸣风铃。可惜她生性不喜静,偷偷去掉了铜舌,也没如淑明后所想,扭转了性子。淑明后很少外出,作为执扇女仙的陈兮,大概也很难再出来吧。
陈兮远远地看了一眼苍离帝君,他站在人群里,静默无言,风华自现。她叹了口气,以后也看不见他了吧。
她在心底默默计算了一下,还好,还有碧霞元君、还有三郎、还有律令阿香,等夙止师兄去东岳看桃花时,她还可以见见师兄。
所以,她能见到的朋友,还有不少。
这样一想,她又觉得回去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她低声道:律令,那我们走吧。
她冲苍离帝君遥遥施了一礼,同律令一起,飘然而去。
律令说的没错,淑明后的确是醒了,在律令将责任都推到苏勒身上后,她也没怪罪陈兮,反而和颜悦色地嘱咐了律令几句,要他安心做事,不必多想。
律令一一应了,少顷提出告辞。
陈兮撑着伞,在行了礼后,主动站到了淑明后的身后。
淑明后笑笑:小兮出去一趟,倒是稳重了不少,瞧着比碧霞还懂事些。
陈兮干笑,这份稳重,大约是缘于她刚回来,心中满是愧疚不安以及对人间的不舍吧?
过一段日子,等她对外面的感情淡了,也就恢复原样了。
出去一趟回来,发现东岳并无太大变化,淑明后依然爱打盹儿,陈兮依旧每天扛着扇子。趁淑明后打盹时,她还会偷偷在东岳闲逛,去见见碧霞元君。
碧霞元君说地府一切安好,井然有序,要她不必担心。只是苏勒此番估计要在地府多历练几年了
陈兮只管点头,碧霞元君说不必担心,那么她自然是放心的。有东岳大帝在,有十殿阎罗在,她原也无需担心。
她有几次想提起夙止,想提起陆渊,但是一对上碧霞元君的面容,她又说不出口了。
这是他们的事情,碧霞元君一向不喜别人多舌的。
陈兮暗暗琢磨,她请流云转告夙止师兄到东岳来看花,应该是无碍的吧?
仙境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过去千年,陈兮习惯了,也不觉得稀奇。可这次到人间走了一趟,再回到东岳来,就觉得难熬了。
淑明后歪着脑袋打盹儿,陈兮就执了扇站在她身后。内殿静悄悄的,她难免就想起在外面无拘无束的日子来。
她大概是在人间待得太久了,一时半会儿竟感觉东岳的生活也变得陌生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躁动不安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可能是地府的事情解决了。东岳大帝不再插手地府的事,回了东岳。他在指点碧霞元君时,偶尔会指点一下陈兮。毕竟陈兮用定魂伞的方法,着实不大正确。
又几日,陈兮在淑明后身边侍立时,竟听说司命神君和苍离帝君前来拜会东岳大帝。
陈兮差点没扔了那硕大的扇子。是夙止和苍离帝君!
依她对师兄话本的了解,肯定是师兄在听到流云转述的她的暗示后,思索再三,辗转反侧,一刻都坐不住,甚至不惜拉了并不相熟的苍离帝君,随随便便找了个马马虎虎的借口就直奔东岳。
师兄打的旗号是拜见东岳帝君,然而陈兮在东岳上千年可都没见过司命神君。
夙止到底还是对当年毕夏的死耿耿于怀啊。
东岳帝君大约不知这段公案,他冲淑明后笑了一笑:跟你说苍离性子怪,你还不信。瞧,连到东岳做客,他要找司命一起。
少时,司命神君和苍离帝君一前一后进来。司命神君一身红衣,风华无限;陈兮的眼睛有些酸涩了。
眼前司命神君的面容,和她记忆里那个梳着四喜丸子似的发髻,每天琢磨话本的夙止师兄重合在一起,穿越了千年的时光,翩然走到了她面前。
主客交谈,陈兮是说不上话的,她只盯着夙止,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夙止大约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朝她微微一笑。
陈兮捂住了眼睛,汹涌的泪意教她眼睛疼痛得很。
真好,夙止师兄和毕夏师姐都活着。
东岳大帝夫妇和苍离帝君沧海桑田谈了一会儿,一直沉默的司命神君却趁他们安静的空档,站起身来,朝东岳大帝夫妇郑重地行了一礼。
神君这是何意?
夙止笑笑:多谢两位对舍妹的收留教养之恩。
他冲陈兮招了招手,令她到自己身边来。他对一脸诧异地东岳大帝夫妇说道:两位想必也听说过。小仙原是下界一凡夫俗子,机缘巧合,才忝居此位。当年在璇玑门学艺时,一门同窗,情同手足。现在想想,还是怀念得很。小兮年幼,璇玑门上下都对她颇为照顾,特别是毕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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