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脸老五得意洋洋,脸色通红。他很想说几句他是大功臣之类的话,然而人声鼎沸,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了。
大家伙纷纷涌上去给范奎道喜,也有人想去夸赞一下张先生。
而这个时候的张禄却早已离开喧嚣的人群,独自一人站在大厅外面,看着天际悠悠飘过的白云,默默沉思。
风吹动他的长衫,猎猎作响。他的身子在风中微微前倾,像是随时要乘风归去。他叹了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遁走。
☆、阴差阳错得奇缘【六】
不管过程如何,范奎和万临春脚上的红线这次可是拴结实了。
十一对张禄极为感激,对着顾清风夸耀了张禄很多次:“你瞧人家张禄,这次要不是他,你也没这么容易就牵好是吧?他虽然是土匪出身,可是到底是读过书的,气度不凡,说话也好听,和那些粗鲁的汉子一点都不一样,轻轻柔柔的……”
顾清风有些郁闷,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她夸奖读书人气度不凡说话轻轻柔柔;在他的印象里,她夸过苏慎言,夸过宁韫,如今又夸起了张禄。他念头微转,她很喜欢读书人?
这个结论让他有点不自在,他也是读过很多书的蛇。他好歹活了八百多岁,他看过的书绝对比那几个凡人加起来还要多。她怎么不夸他气度不凡呢?难道他还不如凡人?
十一没注意到顾清风,继续说道:“可惜了,可惜这个张禄脚上注定是没有红线的……”
顾清风听她一口一个张禄,忍不住开口说道:“怎么?难不成他还为了万临春终身不娶了?”
“没有啊,他不成亲不是因为万临春。在原本的命谱里面,黑风寨的人不做土匪改做地主之后,只有他一个人离开大家四处游历去了。他好像一直都没有成亲的打算。”十一翻了翻命谱,接着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们的红线都系好了,小时空还没有要消失的迹象?”
顾清风也不大明白,只好自己猜测:“总不会是因为他们不是真正的成亲吧?”
十一摇摇头,也不大清楚。在原本的命谱里,万临春答应留下来时,和范奎也没有夫妻之实。他们本来就是先假后真的,这一点阴差阳错歪打正着了,倒是更符合原本的命谱了。
他们两个都没想明白原因,只能继续待在黑风寨静观其变。
黑风寨张灯结彩要大办喜事,张禄亲自指挥弟兄们把黑风寨布置一新。还有几个汉子偷偷摸摸的下山到太平镇上置办成亲用的物品。大家卯足了劲儿,要办个体面的婚礼。
黑风寨上上下下热热闹闹,都在期待着几天以后的婚礼,唯独万临春怅然若失。她看到众人忙碌,有时心里会有隐隐的期待,有时又恨自己当日不该贸然答应。
——她是一个很优柔寡断的人,心事重,哪怕是做了决定,也一直忧心忡忡。
十一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时空还没消失了,因为那个被她遗忘的缑越。
缑越在太平镇上想找到那个隔空点穴制住他的高人,可是走遍整个小镇,他都没见到那所谓的高人。
闲来无事,他就在太平镇上住下了,每天在街上溜达,见证人生百态,体会平凡人的幸福。但是,他等的那个高人从始至终都没出现。
时间长了,缑越开始怀疑那天是自己的错觉了。他自认为在江湖已属一流高手,能轻而易举将他打败的委实不多。会不会是自己记错了?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既然没有所谓的高人,他何必还在这个小镇上逗留呢?
缑越骑着那匹老马继续往东。他并无明确目的,只是一心东去。他想,就这么一路向东,总会到达世界的尽头的。
等他从太平山脚下经过时,遇到了拦路抢劫的人。
缑越在太平镇听说过太平山黑风寨,据说寨子里的强盗盗亦有道,一不抢僧侣,二不抢妇孺,夺财不伤命,也算是知道点规矩。
的确有人劝缑越绕过太平山走,因为黑风寨里的人专抢外来客商。缑越谢过他们的好意,却还是从太平山脚下走。他对这群有规矩的强盗有些好奇,想去见识一二。
——当然,在原本的命谱里,他从太平山脚下经过时,没有遇到黑风寨的人。他从太平镇路过时,也无人告诉他这附近有强盗。
缑越喜欢蜷缩着身子侧躺在马背上,靠自己的力量支撑着身体。他不会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那匹马上,这匹瘦马对他而言,与其说是坐骑,不如说是同伴。他自踏入江湖以来,便是这匹老马陪伴着他,一路同行。
事情便是出在这匹马上。
黑风寨的人突然跳出来时,是在缑越的意料之中的。他早早地便察觉到了周围埋伏的有人,而且从他们的呼吸声中,他能判断出来,这些人功夫粗浅,不足为惧。
可是缑越没想到的是,其中有个汉子跳下来时,手里的刀落在马头上,不偏不倚,砍下了老马的半边头颅。老马哀鸣一声,前腿跪在地上,缑越被颠了下来。
温热的鲜血溅在缑越身上,缑越呆愣愣的,一时之间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曾想过,有一天他这个同伴会老去,但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在他眼前。他恨自己方才的大意,他也恨落刀的汉子。他目光森冷,扫过弯腰捡刀的汉子,眼中不带一丝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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