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是最努力的,这些孩子是最用工的,这些孩子是最优秀的。然而相比自己永远处于备战状态的同学,陈望实在是过分的懒了。
寒假,爸爸店里接了一堆急活忙不过来,于是妈妈每天一早就要出去帮忙,一直到中午才会回来,于是陈望彻底落到了陈期手里。
按照上学的作息,每天早上七点陈期就准时把陈望从床上拎起来,然后看着他——叠被子。
那些幼儿园小孩都会的生活技能陈望硬是打着年纪小的口号躲了好几年,如今终于掉到陈期手里,陈期自然是要好好教导他。
秉承着“不会可以学,做不好就多练”的学习理念,陈期每天开开心心的抱着胳膊当监工,反正她作业做得完,也没别的事情可做,倒不如拿出时间教育一下欠管教的弟弟。
于是每天早上,陈望都要和一床被子对抗一个小时,他姐是个骂人不挂脏字笑着吃人骨头的主儿,脑子里连心软这两个字都没有,全然打消了他求饶撒娇的念头,陈望之前被伺候惯了,直到现在都是个妈妈陪着睡早起帮穿衣的“小孩”,他过了八年十指不沾阳春水吃饭喝水喂到嘴的少爷生活,一朝沦落为自力更生的普通百姓,被面被里都分不清楚。
好在陈期有着用不完的耐心,一遍叠不好就叠第二遍,十遍叠不好就叠一百遍,哭?哭也没用,哭的结果就是一边哭一边叠,陈期刀子嘴铁打的心,压根不理会他的少爷身子。
学会了叠被子就去厨房学洗碗,筷子是一种洗法,碗又是另一种洗法,洗好要按照位置摆放,盘子放在下面碗放在上面,没关系,记不住可以多练习。
“哦,别忘了放洗洁精。”陈期笑着。
之后是扫地擦地,再之后是系鞋带洗袜子,不怕你不会的东西多,姐姐有的是时间,不用急,姐姐每一样都会教你。
突然增加的运动量让一惯不喜运动的陈望过了一段胃口好睡得好的规矩日子,几乎每天午饭,陈期吃完离开桌子,都能听到陈望小声委屈的问妈妈:“妈妈,你什么时候能不去上班。”
陈妈妈当家庭主妇当惯了,虽然并不重男轻女,但历来接受的教育总让她觉得男主外女主内,所以对女儿管教有加,并不重视儿子的家务教育。
他小、他是男孩、他不会咋了你会不就得了。——每次陈期提出抗议,都会听到这些换汤不换药的推脱。
什么狗屁思想,你乐意给他找理由当废物,他没意见我有意见。
陈期朝着饭桌看一眼,原本还在撒娇卖哭声的陈望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陈妈妈也跟着给陈期撑腰:“咋了,你姐教你还不好啦,你姐教你你就听着。”
陈妈妈挂着笑,打趣噘着嘴的小儿子:“再说你跟我说就管用啦,咱家谁说话管用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要是实在不乐意,那只能下辈子商量商量,妈先生你再生你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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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们这个大的,贼横、她在家我们小的话都不敢大声说,就这还天天挨骂呢,管的可严了。”
又是一年新年饭局,林城今年的雪来的格外晚,陈期拉着陈萧上厕所,路过一楼大厅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房间里面拉家常的女人们还不知道,大家正开开心心的听着陈期的光荣事迹,陈望黑着脸,气呼呼的坐在一旁。
陈期掏出一颗果冻扔给陈望,坐下来,又从另外一个口袋掏出另一颗果冻递给了陈萧。
“怎么,你这个当姐的这么厉害?”陈萧今天的腮红打得格外漂亮,和头上贝雷帽的颜色自成一体,她伸出手剥果冻,陈期才发现她的美甲也是同样的色系。
“真好看。”陈期自顾自的盯着,刚好和陈萧同时开口,结果没听到对方在说什么,于是抬头问:“姑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是说,听你妈说陈望很怕你,你这个当姐的管的很严啊。”
“算不上严。”陈期无所谓的笑笑,神色一时间和一旁的陈萧几乎同步,“只是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算是男生也总要学会做家务,他又不可能一辈子是小孩。”
而且八岁,八岁可不小了,同样是男孩,这些事情安辰五岁的时候就会做,更不用提从小就被称作“老师家长好帮手”的自己。
陈期不是刻意为难弟弟,她只是明白,父母不会是孩子一辈子的保护伞,学会独立做事是能更好生活的保障,不然庇佑消失的那一天,就是真正的大祸临头。
他出生时你们不是都说吗——你弟弟以后就靠你了——对啊,靠我,靠我管教,这也很好。
男人们都去接爷爷了,陈期看着一如既往的座位和长辈们,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年月就这样过去了,她几乎想不起来曾经被大伯吓哭时自己到底是几岁,只记得那次的饭局混乱无比,大伯散着酒气满场说胡话,最经典的就是那句——趁着小,感情好。
的确,趁着小,好管教。
陈期坐在一桌子唠家常的女人之中,忽然觉得自己就是电影中那种冷酷强势的帅气女人,她端起橙汁,在想象中高贵的喝下了一杯红酒,然后嘴角扬起,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要是有件黑色大衣就更好了,不对,应该是黑色长裙,露出锁骨才更霸气,最好还有一个黑网纱的小礼帽,还要借用一下姑姑的口红,她看了一眼姑姑的妆面,一时间入戏入的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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