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恩笑了,想来又是一个害怕老师的小孩:“别紧张,其实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被你们喊老师紧张的是我才对。”
“我知道。”陈期张口结舌,又连忙改口,“不知道。”
干脆实话实说:“我知道你是我们音乐老师,但不知道就是你,因为大家都在说新来的音乐老师很年轻很好看,但我之前没上过课没见过你,所以……所以……”
陈期眉毛眼睛皱成一团,自己在说些什么啊。
然而对方却只是再次安慰她:“别紧张。”
脸都丢干净了,陈期低下头,安心装乖,然后在大厅听到齐恩给她解释,像是为了缓解尴尬:“我也是徐高毕业的,算是你们学长,我当年也在四班,班主任是个教化学的暴躁老头,总骂我们小王八羔子。”
陈期抬头看了他一眼,错过他身后,看见了那一面墙的展示牌。
“这面墙我上学的时候就有,过几年就会换一次,现在刚好应该——”他示意最上方的位置,“你看,那一排就是我们那届。”
齐恩的照片挂在第一排的末尾,可即便是那样的位置,他仍旧是最亮眼的那一个。
与其说是帅气,更多的是温润和礼貌教养延伸出的气质,就像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大哥哥,只可惜,齐恩,齐、恩、只有两个字。
陈期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想要见到那个人的执念,有几分是因为自己,有几分是因为伙伴起哄造就的不得不坚持。
她原本想见他,只是因为惊叹,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
现在她慢慢长大,见识到了更多更精彩的人,起初的那个人,只是突然点亮她世界的一盏灯,后来灯火渐起,她的世界里光亮遍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彩。
是否应该承认,或许、那个人已经不重要了。
217.
走上楼梯的时候,许惟肖在尽头看见了冀文涛,瘦瘦小小的一个男孩子,原本一直沉默的背景色,如今学习起来却这么不要命,前两天月考甚至拿下了全班第七,咬在了自己身后。
和自己同班的几个徐中学生,只有他一个男生,许惟肖几乎记不清他的名字,只记得他曾经是陈期的同桌,老实低调、沉默话少、是曾经聒噪的小学男生中一个奇怪的存在。
连能和年级主任称兄道弟的陆虎都曾抱怨,冀文涛是块石头,油盐不进。
但是,陈期却一直很照顾他。
后来自己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却被陈期反问,你有没有吃过混合口味的魔法士。
魔法师有巴西烤肉味、阿根廷烤鱿鱼味、香烤鸡翅味……就是没有混合味。
“就是每次都买不同口味的方便面,每种口味都留下一点,然后——”陈期做了一个摇晃的动作。
“那多脏啊。”许惟肖脱口而出,不知道哪里脏,但是乱七八糟混在一起就是觉得脏。
但陈期毫不在意,她解释完就冲进了小卖部,冀文涛被老师抓走,她只好担下重任前来帮忙。
再后来,自己也曾在放学路上堵过冀文涛,刷手叉腰气哄哄的质问他,冀文涛,你是不是喜欢我们期期。
冀文涛好脾气的看着她,并不会像其他男生被八卦时一样气急败坏。
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期期做你女朋友,许惟肖再接再厉。
冀文涛摇摇头,仍旧沉默。
对于陈期来说,不合群的冀文涛激发了她的怜爱,而对于冀文涛来说,孤僻的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懂得体谅并且有耐心的玩伴,只是这样而已。
许惟肖笑了笑,曾经年纪小,自己干了太多荒唐事,小学时男孩子又大多不懂得伪装收敛,自己天真甜美的眨着眼睛问过去,总能收到几份脸红,甚至是周围同学的起哄,例如——梁轩你喜欢的不是洛洛,是惟肖吧。
关于冀文涛的记忆到此为止,后来他们分班,后来他们升学,再次见到已经是初中的雷锋日,回班路上她撞见冀文涛和陈期在聊天,有说有笑,手里拿着曾经陈期总会拿给自己的三明治。
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连冀文涛都不如。
不过都过去了。
她继续下楼,把曾经的不堪留在了身后。
218.
没有了八百米的威胁,体育课再次成了自由活动的休息时间,树荫下几个女孩围在一起讨论成绩和排名,见到许惟肖,招了招手让出一块位置来。
成绩的败落很快牵扯出女孩们的不满,大家开始批判物理老师的教学方法、英语老师不纯正的发音,话题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最终几个转弯,落到了徐中和徐高。
圈子里几个徐中的女生尤其愤懑,把曾经的老师和学校放到了绝对的至高点上,而如今的二中,不过是一滩烂泥。
许惟肖附和的笑着,一面在心里腹诽她们的虚伪,一面也像她们一样赞美徐中,同时同仇敌忾,把战火瞄准了二中。
每次的群体聚会,最终都会变成以徐中学生为主的聚会,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中学的种种已经成为过去,无论曾经多么辉煌,他们现在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二中学生。
219.
又是一节自习课,许惟肖去办公室帮老师分发试卷,离开时忽然撞见了来帮老师登录表格的余期,对方转笔的手停下,冷冷地看着她。
许惟肖忽然有一瞬间的心虚,余期人脉广消息灵,天不怕地不怕又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许惟肖不知道她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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