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直起身的宋惟妙再次直挺挺的倒下去,打个哈欠居然酸出两滴泪来:“睡不醒的冬三月。”
睡不醒啊,初三的时间实在是不够用啊。
初二加入的物理已经是个大麻烦,初三又多了不好对付的化学,原本拆东墙补西墙的学习方式如今已经不管用了,无论是哪一门学科都在保证教学进程的前提下不断插入复习内容,刚开学一个多月时的第一次月考,考题内容就已经加入了初一的知识。
全都乱套了。
时间被切割成无数碎片,上厕所的时间要用来背单词,跑操排队的十分钟要用来记数学公式,回家的路途也要拿来被古诗古文,或者最新下发的历年中考作文范文。
据说这个方法是从徐中学来的,自从上了高三,全年级的学生开始疯狂背作文,每周要特意空出两节课全年级集体默写,默写不合格的学生还要再拿出两节课。
原本放学后总是会绕远路去曾经的补习班楼下看上一眼,如今也无法拿出那份多余的时间,初三的时间寸分寸金,宋惟妙耽误不起。
“初三好累啊。”她看着窗外撒欢的学弟学妹,又看了看花坛边背书的同班女生,沉沉的叹了口气。
“真想马上结束,闭上眼再睁开眼,我就坐在中考的考场里,再闭上眼睁开眼,我就已经上了高中。”
“可是,高中也很累。”黎思乐停下笔,用笔杆敲了敲练习册,然后又将笔杆调转回原来的方向,继续闷头写了下去。
“我表姐大学上的是医科大学,她总是和我姨妈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说是大学比高中还累。大学比高中累,高中比初中累,如果以后只会越来越累,那还不如,一直当初中生。”
宋惟妙轻轻摇了摇头:“人还是要往前看的。”
黎思乐恍然睁大了眼:“惟妙,你这语气很像我妈妈。”
“是吗。”宋惟妙终于从桌子上爬起来,她顶着面前的一摞卷子看了五分钟,最后还是翻出了现在最让她头疼的化学,刚拿起笔,就听到黎思乐轻轻开口。
“惟妙,你想上徐高吗。”
徐高,老师家长念叨了这么多年的徐高,所有学生听到都会紧张红眼的徐高。
“嗯,想。”宋惟妙安静坦白,小幅度点头,像是说出了一个无比美好的秘密。
也许呢,下一个地点没准会有久别重逢。
漫长的等待中,她忽然就明白了陈期的盼望和执念。
她想起小学毕业时那段莫名其妙的对话,眼睛慢慢弯起来:“徐高可是有人在等我的,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和我说过,她相信我。”
黎思乐一笑,嘴角露出一个小梨涡:“我也相信你。”
183.
桌子上被人放了饼干、冰红茶还有一盒酸奶。
陈期皱了皱眉,问:“这又是谁的。”
一旁的余期正在舔奶盖,听到她问,随手指向黑板上的三个名字。
为了平衡各校的升学率,林城中考每个学校都能拿到一些二十分加分名额,徐中站在顶峰,每年的加分名额自然少之又少,各班争来抢去,最多也不过两个。
这两个,足够让所有家长挤破脑袋。
利益总是牵扯贿赂,二十分的加分名额被学姐学长们传的神乎其神,传言中最夸张的版本是——曾经有个男生是富二代,家里世代经营茶庄,祖上坐拥好几座茶山,他妈为了这个名额,直接给老师封了一座山。
初二时余期讲给陈期听,被陈期回赠了一个看智障的眼神。
然而事实证明,很多现实魔幻主义的事情只是被带有魔幻眼色的众人夸大化了而已,如今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关卡,一切风平浪静,为了保证公平公正班主任选择公开唱票的方式,选举时间就定在这周五。
这样公正的举措反倒招来余期一阵叹息,仿佛是埋怨班主任剥夺了她看好戏的机会。
候选人根据上一次考试排名,选择了有可能考上徐高的第十五名到第三十五名之间的二十名同学,于是就造成了如今用冰红茶拉选票的方式,连着三天进班,桌子上都被人放了零食饮料,看起来像是马上要春游或是联欢晚会。
陈期拆开饼干,悠悠的看了余期一眼:“你就不着急?”
余期嘴里含着东西,说话也是含糊的:“我着什么急?”
“你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考上徐高吗,你的名字可也挂在黑板上,如果有了那二十分的帮忙,说不准能……”
“考不上就不上呗。”余期随意打断她,“徐高哪有二中自由,考不上就去二中,再不济就四中五中,怕啥的。”
陈期默默地看着她,是啊,二中很好。
只是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五班有操心的陈期,四班有操心的安辰,陆虎偏科,成绩上蹿下跳让人揪心,偏他也对收买人心的事情提不起兴趣,或者说对这样用小恩小惠拉拢选票方式表示怀疑。
“你真觉得这样管用?”
“万一管用呢。”死马当做活马医,都到这个关头了,什么办法不能试一试。”
“那你吃了姜帆的薯片,就打算把票投给姜帆了?”
“当然不会。”
陆虎叹口气:“这不得了。”
他无所谓的告诉安辰,不用想那白费功夫的事,大家都不是给块糖就能被哄走的三岁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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