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赵世贤刚想草草散朝,殿下太监疾走上殿,跪倒,“禀皇上,安王妃殿外求见皇上。”
皇上倒抽口冷气,安王妃找上门来,要干什么?安王妃沈氏素有妒妇之名,估计也是个厉害角色,就不打算见,碍于满朝文武的面,不好直接拒绝,问:“安王妃有何事?”
满朝文武下面直嘀咕,皇上明知故问,搜检王府人家找上门,这回作难了,只好装糊涂。
太监道:“回皇上,安王妃说安王不在家,替她夫君上朝领罪。”
皇上一扶额,眉头皱起,太监又期期艾艾地道:“安王妃跪在殿外,言说皇上不召见就一直跪着,直到皇上召见为止。”
皇上心里大呼不妙,想说,朝堂乃男人的地方,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回后宅,可是昨晚查搜人家家里,连王府后宅也搜了,这样的话就无法说出口,无奈道:“宣召安王妃上殿。”
沈绾贞跪在殿门外,心里打算好,皇上若不召见,一直跪着,硬逼着他召见自己,太监一声喊,沈绾贞站起身,整整衣裙,朝乾清宫门里看了一眼,沉下心,迈步进去。
大殿上满朝文武都朝她身上投来好奇的目光,安王妃的出身满朝文武周知,都有耳闻,却少有见过安王妃本人的,自安王妃大婚,闭门不出,从不参加任何京城贵妇们的活动,也不与任何官员女眷相交好,对安王妃的了解仅限于京城贵妇圈子里传闻是个妒妇,都是听自家夫人碎嘴唠叨的,都听说她一入王府便把安王姬妾卖的卖、撵的撵,安王爷之前斗鸡走狗,声色犬马等恶习整个都改了,下朝直奔王府,守着王妃,听说对她百依百顺,任她胡闹,把王府翻了个,也不敢出声。
众臣今儿得以一见真容,殿下翩然走来一身素服的年轻女子,简易素服更衬得面容极其清秀干净,潘鬓沈腰。看似柔柔弱弱,虽有几分姿色,不过尔尔,只见她不疾不徐上得殿来,脸上却无一分怯意,如入自家庭中,从从容容,目不斜视,自满朝文武面前徐徐走过,似一阵清风,飘渺如烟,透骨的风流,众人皆品出这女子身上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沈绾贞来至殿中,提裙跪倒,叩首,婉转娇音,“臣妇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赵世贤曾见过几面安王妃,印象中就是一柔弱女子,和外间传言,大相径庭。
看她举止端庄淡定,皇上暗自松口气,略有几分尴尬,和悦声道:“安王妃求见朕,有何事?”
沈绾贞未开言,叩了三个头,方道:“臣妇代夫君上殿请罪,请皇上发落。”
“这个…….”皇上想开口说,请的什么罪,何罪之有?一想不对,昨晚刚下旨御林军包围王府,半夜查抄,若说无罪,安王妃即刻抓住话柄。
赵世帧不愧当今皇上,脸不变色,语气和缓,道:“安王妃此言诧异,昨晚纯粹是一场误会,朕接到举报说安王府藏有违禁之物,朕很愤怒,有人诋毁安王爷,安王是朕之手足,朕与三弟手足情深,怎能容人怀疑,为洗脱嫌疑,朕下旨,搜检王府,意在堵住镇日疑神疑鬼多事人之口,向满朝文武昭示安王的青白。”
沈绾贞都想为皇上击掌赞好,这番话不是不信任安王而是对安王深信不疑,意思是皇上早就知道安王青白,才放胆搜王府,这是把责任一推干净,而且皇上用词颇有讲究,什么镇日疑神疑鬼之人,明明是阴险小人,栽赃陷害,堂而皇之,大而化小,想不了了之。
沈绾贞也不恼,叩头朝上道:“臣妇请问皇上,密报之人在何处?臣妇想当面质问他,居心何在?何人指使?意欲何为?是打算挑拨皇上和安王反目,坐收渔翁之利,达到险恶用心,还是和安王有何私怨?借皇上之手,除掉安王?想来皇上也不想包庇此阴险恶毒之人。”
满朝文武不由汗颜,皇上想大事化小,把事情轻描淡写,可安王妃一说,变成此事重大阴谋,危机江山社稷,背后之人就有谋权篡位之嫌,这同样的话,就看怎么说,安王妃口中直指要害。
皇上本心不想交人,他豢养一批眼线,专门盯着各亲王府,如果惩治线人,那以后谁还敢通风报信,皇上轻咳了声,略解尴尬,陪着笑脸,道:“朕昨晚一生气,已传旨诛杀诬告小人。”
沈绾贞料到他会这么说,又朝上叩头道:“皇上一代明君,不会就因为一个小人不实之词就查抄亲王府,如果是那样,岂不是朝臣人人自危,那日得罪某个人,就有抄家灭门之祸事,何况谋逆大罪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非同儿戏。”
皇上想尽快把安王妃糊弄回去,可安王妃步步紧逼,赵世贤手心有点出汗,没想到这女人这样难对付,于是硬是扯出三分笑容,道:“事先有朝臣奏本,怀疑安王谋反,仅是怀疑,安王妃知道这些人无事还寻朕的不是,劝谏,本朝广开言路,若朕认真追究,还有何人敢说真话?安王妃是明理之人,也能体谅朕之苦衷。”
沈绾贞今儿和皇上头一次交锋,对这个皇上好感全无,猜忌,多疑,冷漠,打着广开言路之名,对兄弟打压,也不放过。
沈绾贞淡然一笑,“昨儿事出了,皇上不处理奸佞小人,就难保今后不会有此类事情发生,为绝小人陷害忠良,皇家血雨腥风,臣妇愿以死证明我夫君的青白。”
说吧,沈绾贞突然站起身,疾步奔向大殿一侧漆红柱子,冲到跟前,头一低,朝廊柱撞去,满朝文武被这瞬息万变的情况惊呆了,谁也没想到,安王妃好好说着,竟突然有以头触柱自尽的激烈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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