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又对姜怀德说,“明早早些上路,吩咐早膳卯正开。”
“是,王爷”姜怀德看了一眼地上满满的几箱子东西,盘算出门的东西要装两大车,还是在多备一辆车,临时不够用,王爷脾气急,责怪。
几个箱子里光是药品,日常琐碎物件就占了一个箱子。
次日,王府早膳早早开了,沈绾贞命人做了许多吃食,又装上干鲜果品,带在路上吃,赵世帧看她忙活,微笑看着,也不阻拦,心底里觉得温暖,这就是他长久以来渴望的家的温馨,母后虽然爱他,但母后不是普通女人,她的爱和沈绾贞给的是不一样的,沈绾贞的爱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一直都想的,点点滴滴平凡琐事,都让他莫名感动,他的心孤寂很久,一下子竟有点不很真实。
沈绾贞一直送他出了城门,十里长亭,依依不舍,她看着他的车队迎着朝霞,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上,她眼眶突然涌起泪水,她低头,拭泪,怅然若失,一瞬间仿佛心空空的,没有着落,她一直站着,望着前面空寂无人的官道,不舍离开。
“主子,王爷走远了”绣菊看着她,小声道。
微收烦暑,桂树飘香,顺着竹帘子缝隙飘入,满堂幽香,过完中秋,沈老太太预备回山东老家。
老太太的东西已装上车子,几辆大车,前面坐着老太太和四太太的一双儿女,后面一辆坐张姨娘和五姑娘沈绾珠,宝儿今儿请假没上课,也跟着吴氏送他姨娘和姐姐。
宝儿看吴氏在场,没敢上前,跟他姨娘亲热,张姨娘临要走,嘱咐了儿子几日,宝儿大了,挪出外院,跟先生读书。
张姨娘万分舍不得,捏着锦帕抹眼泪,这一走,不知猴年马月能见到儿子,张姨娘难过,沈绾珠坐在车里,也不朝外看,沈绾贞送行,跟她说句,“妹妹保重”沈绾珠头一扭,不愿搭理她。
吴氏总算去了张姨娘这块心病,宝儿也由她教养,隔山隔水,张姨娘这一走,想回来,就比登天都难,吴氏感念老太太帮她,孝敬老太太不少稀罕玩意,哄得老太太高兴,满满地装了两大车,还有带给大房、三房的礼物,四太太这一趟也没白来,吴氏咬牙下狠,大方地送了她头面钗环,连带四房两个儿女都赏了,全了脸面。
阖府众人送到大门口,沈府大门敞开,几辆车子出了府门,沈老爷亲自带人和沈绾云的丈夫李姑爷送到水路码头。
沈老太太的车子走远,沈绾贞随着吴氏往内宅走,一眼看见吴氏身旁的沈绾云好像脸色没有前几日红润,道:“听说妹婿秋闱中了举子,恭喜妹妹。”
“你妹婿考了几年,总算功夫没白费。”
沈绾云有几分得意,她相公考了几年,总算举了孝廉,以后就可以做官,虽然是要补缺,可父亲答应,这事替她女婿筹划,不肖她操心。
“妹妹大喜事,怎么看着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
沈绾贞看她好像精神头不足,脸色微黄,像是很憔悴。
吴氏高兴地替女儿答道;“你四妹妹有身孕了,折腾得吃不下饭,吃什么吐什么,不能见荤腥,闻也不能闻。”又心疼地对沈绾云道:“待会我让人给你盛碗清粥,你早起空腹,什么都不吃怎么行?”
母女俩都喜滋滋的,沈绾贞看着羡慕,两世都没体会到母爱,又想起赵世帧,走了十来日了,掐指算算,再过十日怎么也该回来了,只要一想赵世帧,她就释怀了,人不可能什么好的都是你的,不可太贪心,上天送她一个好丈夫,她就应该知足,想到这,她笑了,扬起脸,沐浴阳光,她喜欢秋日的阳光,不炽烈,温和,令人舒服。
吴氏和几个姬妾,女儿在上房闲聊,沈绾玉今儿也破例出来送沈绾珠,姊妹一别,不知何年相见,她似乎平淡许多,脸色也不像初回娘家苍白,些许有了点颜色,沈绾贞关切地问:“六妹妹气色很好?”
沈绾云笑着道:“可是,我不看见六妹妹差点就忘了,你姊夫有个同窗,是个秀才,父母双亡,就孤身一人,样貌不错,人也正派,我偷偷见了,看着挺好,他家穷,没有媒人上门,你姊夫试探他娶妻之事,提了几句六妹妹的事,他看样子是满心愿意,妹妹若有心,我和你姊夫做个媒,妹妹看是否愿意?”
沈绾云是喜事一桩连着一桩,夫君如今调教得她说东不敢往西,她若说打狗,不敢骂鸡,自打她有了身孕,婆婆见她,加着小心,把她高看一眼,又兼着儿子的官职要岳父张罗,上赶着巴结,唯恐怠慢了她。
沈绾云心情好,日子过得舒畅,不像原来冷淡,对自家姊妹亲近起来,关心起妹妹婚事。
沈绾玉黯然低头,发呆,不知想什么,沈绾云又道:“这事我和父亲提了,父亲说你如今不是未出阁少女,自己拿主意。”
其实沈老爷听是一个穷秀才,也没放在心上,是以让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吴氏一旁道:“我看很好,毕竟读书人,知道上进,若像你四姊夫将来考取功名,做个一官半职的,不也挺好,就是考不取,你小夫妻俩,又没个公婆,日子顺心,强似豪门大户给人做小。”
吴氏这番话,通透明理,很和沈绾贞心思,穷活得舒畅,关键是丈夫知冷知热,沈绾玉若嫁去有公婆的人家,就她那软性子,又没心机,还不是受气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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