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王出去,郭太后沮丧地瘫坐在贵妃榻里,这几十年宫中生活,无数危险,她都能沉着应对,可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却束手无策,一筹莫展,他拿死威胁她,她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皇上赵世贤看性格刚强的太后颓然萎顿的样子,徒然老了许多。心里难过,太后母子性情如出一辙。
太后母子相伤,一干宫人也都不知如何是好,况有帝后在,宫人更不敢参言。
李皇后这时不能不出头,为皇上分忧,不能眼看着太后母子失和,于是进言道:“母后,臣妾有一个主意,沈氏带发修行,庵堂被火焚,此乃天意,俗缘未了,不如让她母家接回去,丧夫改嫁,名正言顺。”
皇上眼风朝皇后看去,微微赞许,这主意他想到却不能说,只有皇后口中说出,才不至让太后起疑,心道,皇后深体朕心。
“让我娶这样一个儿媳,皇后拿把刀子杀了我。”郭太后激动得气喘,对李后不似往日态度。
皇后被太后怪罪,也没给她留脸面,赶紧站起身,不慌不忙地道
“母后息怒,听臣妾说完。”
“你说吧,哀家倒要听听你的主意?”郭太后平素对李后还是满意的,恭敬孝顺,言语得体,气头上才朝着她发火。
“母后,沈氏女丧夫在蘸,没资格做嫡妃,可以做侍妾,侍妾无名无分,无人会在意。”
太后面色这才和缓,细琢磨,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儿子脾气上来,谁也劝不动,他非要这女子,不过一个姬妾,也没什么。
皇上暗中看了李后一眼,没什么表情。
“皇上,你说说看,皇后出的这个主意可使得?”
赵世贤略一沉吟,道:“这个主意不错,不伤体面,侍妾出身也无伤大雅,不过……”
“不过什么,皇上尽管说。”郭太后显然对李后的提议较为满意,就准备照着她的主意办,一听皇上说话吞吞吐吐,就着急道。
“就怕三弟不答应”
郭太后看儿子方才的架势,多半不会答应他心爱的女子没名没分入王府。
郭太后现在心情已平静下来,还是以往杀伐决断的太后,瞬间有了主意。
“宣沈侍郎夫妇进宫,她父母若答应,她还有何好说的,自古父母命,媒妁之言。”
“三弟那最好瞒着,等人进府在说。”皇上赵世贤想这样稳妥些,让三弟知道又要来闹,太后有了春秋,禁不得气。
看太后经过这一场闹,身子骨乏了,帝后告退出来,皇上赵世贤边走边想,册沈氏为嫡妃既然没有可能,那沈氏以侍妾入王府,安阳王就会独宠沈氏,王府后院只怕就…….,这样一想,看李后的眼神,柔和少许,“你多劝慰母后,朕看这次太后很伤心,动气恐伤了身子,你把后宫的事放一放,多陪着母后,想法子开解。”
“是,臣妾遵旨。”李皇后知道皇上和太后母子感情深厚,竭尽孝道,晨昏定省,从不疏怠。
“方妃这阵子怎么没见到慈宁宫请安。”皇上想起有一阵子没在太后宫里看见方妃。
“快入冬,妹妹身子弱,着紧调理,轻易不大出门。”其实,李后把后宫琐碎事都交方妃打理,方妃就抽不出空上太后这来,虽然这次沈氏的事情闹出来,解了徐姑娘之围,可也错过了打击方妃的机会。
皇上没说什么,心细的李后注意到皇上扫了一眼方妃寝宫方向,掉转头,朝别处看,她知道皇上对方妃不悦,如今后宫出了这么大事,方妃只顾着自己调养身子,不来侍奉太后,可见平常对太后的孝顺都是假的。
她不怕方妃在皇上面前诉苦,若方妃觉得后宫琐事繁杂,口出怨言,那正好,一边歇着,后宫的事从此不让她染指。
赵世帧出宫,惦记看看沈绾贞,就去她住的客栈,店家娘认识他,才送房中女客回来就是这个男子,于是殷勤地笑着打招呼,“这位公子,找沈娘子,沈娘子在屋里。”
赵世帧颈首,算打了招呼,就奔沈绾贞住的屋子,沈绾贞听见外面店家娘和人说话,像是找她,让绣菊出去看看,绣菊一拉开门,看见赵世帧,惊喜地回头,“主子,王爷来了。”
赵世帧微笑出现在门口,沈绾贞看他进来,含笑蹲蹲身,“王爷来了。”
绣菊和巧珊行礼抿嘴笑着躲出去。
“王爷请坐。”沈绾贞让他坐在炕上。
赵世帧坐下,看她站着,示意她也坐下,沈绾贞不好挨着他,二人之间就隔了一人的空坐着。
就二人时,沈绾贞突然觉得自己脸有点热热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没话找话道:“王爷吃过晌饭了?”
他憨笑着点点头,他都记不得吃饭的事,她一问,想起来好像没吃。
他偏头盯着她看,突然道:“改日你我再比试蹴鞠如何?”
她促狭朝他眨眨眼,抿嘴笑着,道:“赌什么?”
“你”
“我什么?”她好奇问。
“你输了不能离开我,你赢了就更不能离开我”他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好像她随时都会离开,她的心他抓不住,猜不透她心里所想。
“王爷觉得公平吗?”沈绾贞睨眼他,娇嗔道。
“公平,赢了输了,你都是我的人。”他犹豫一下,手伸过去,抓住她放在炕沿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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