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折腾一晚,尚香打水进来,英姨娘觉得口里腻,用青盐漱口,刚含了口水,胃里又一阵翻腾,口里的水一下子吐了出来,把尚香唬了一跳,小声道:“奴婢看姨娘不像是吃坏了肚肠,怎么喝水都吐,是不是那药吃坏了胃肠。”
英姨娘皱眉,小巧的五官都凑一块了,想了想,也怀疑道:“或许是吃那药把胃吃坏了。”
尚香突然想起胡三拿给她药时说的话,对英姨娘道:“我想起来了,那胡三说了,这药不能常吃,想是吃日子长了。”
英姨娘刚想说话,就听外面吵嚷声,“出来,尚香小蹄子出来。”
主仆二人一听是红笺的声儿,尚香心里有鬼,不敢出去,直要往英姨娘身后躲。
“尚香小蹄子,躲去那里?”随着声儿,红笺叉着腰进来,后面跟着捂着腰的玉儿。
“妹妹,这是为何?大清早的吵吵。”英姨娘冷脸道。
“还不是你的好丫鬟,你问她,刚才做了什么?”红笺手指着英姨娘身后的尚香道。
英姨娘忍住气,回头问尚香道:“怎么回事?”
尚香就把才打水的事说了。
英姨娘看着红笺,心道,我落到这个地步连你个贱人都欺负我,忍了你几日,你还得脸了。
回身骂尚香道:“蠢材,你躲什么?难不成她吃了你,有我在,谁敢把你怎样?”
说吧,转过身,挺起胸脯上前两步,对着红笺趾高气扬地道:“有本事你打我,何必与我的丫鬟为难,我的丫鬟是我教的,你冲我来。”
边说边往前作势要与她对打,红笺看了看她并不凸显的肚子,往后退了两步,嘴硬道:“你纵着下人?”
“我这主子就护短,怎么着?有本事你冲我来。”说吧,步步紧逼。
红笺吓得步步往后退,生怕她真撞上来,她腹中胎儿有个好歹,自己就有嘴也说不清了。
英姨娘心里还真这么想的,方才听尚香说这药吃出了毛病,就想不能在吃了,可总得找个由头,沈绾贞精怪,看来在她那是讨不到便宜,虽心里深恨她,可总找不着机会,肚子不能等,正好红笺撞上门来,绝好的机会。
心生一计,拿话激怒她,两人动手,可红笺却不傻,似乎看出她心思,就虚张声势,不敢真和她动手,英姨娘暗想,不能错失机会,孤注一掷,刚打算不管不顾冲上来,撞在她身上,然后往后一倒,二日便声称胎落了,红笺这蠢货怎么也想不到她怀孕是假的。
偏这时,外面一声,“英姑娘。”
门被推开,是詹夫人屋里的丫鬟琉璃进屋来,看几个人都站着,面色不对,这个脸上看看,那个脸上看看,奇道;“怎么都站着,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英姨娘遮掩着,收回去势,心道:真不巧,方才在晚来一步,自己就大功告成。
红笺看方才英姨娘眼神像是要扑上来,心里懊悔,不该送上门,她仗着怀着二爷的骨肉,自己哪敢碰她,这贱人明知道这点,方才竟要上来和自己拼命,万幸琉璃进门,不然自己这脸丢大了,她没往更深了想,怎么也想不到那英姨娘并非只想作践她,而是有更深的算计。
红笺一吓,不敢逗留,趁着琉璃丫头没走,便带着玉儿讪讪地往屋门外走。
临出门时,瞪了尚香一眼,心道:现在有你主子护着,你个小蹄子今儿的事不算完,早晚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红笺快走到东厢房门口,回头一看玉儿远远地落在后面,走路姿势很可笑,恨得直跺脚。
这厢琉璃对英姨娘道:“太医院年下休沐到初六,夫人说了,初七请太医院的王御医过来给姨娘瞧瞧。”
英姨娘吓得心里一疙瘩。心道:又是那王御医,前次,被他差点看穿,这次又来,若真被他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她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送走琉璃。
尚香紧张地看着她道:“主子,这可怎么是好?奴婢看药还是停了吧,御医来了就说误诊。”
英姨娘坐在炕沿边,手里绞着帕子,闷头半天道:“一会得空你出京城去问问胡三怎么回事,正好年下下人们可以走动,你就说回乡下庄子里看看。”这现成的理由,听着合情合理。
尚香侍候英姨娘吃了早膳,待忙完了,就走去跟付婆子告假,说是去乡下庄子,付家的也不疑心,嘱咐道:“你主仆在庄子上呆一年,是该去看看,不过早去早回,城门年下提早关的。”
尚香口中答应着,出了府门,拿英姨娘给的银子钱雇了辆车,就先去镇子上找胡三。
胡三节下也不清闲,有那大户人家太太趁着年下乱,做手脚,干阴损事,上他这掏弄药的,一听有人敲门,心里高兴,生意又来了,待开门一看,见进来是尚香,脸上微微有点失望,也不惊讶,说,“你主子药还在吃吗?”
“我正是来问这事,我主子见天吐,是不是把胃肠吃坏了。”尚香问。
胡三眼珠转了转,顺着她话头道:“给你药时,不是告诉你了吗?这药不能吃得时候长了,吃多了犯毛病的。”
尚香听他说的,细想想他是提醒过自己,也就没话说,告辞出来。
顺路绕到庄子里,兜了一圈,回伯府。
尚香进伯府门,及到二房门口天都黑了,也是冤家路窄,可巧,红笺要去吃酒,也正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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