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螭有些发蒙,总觉着这不像是上官松霞能做出来的。
上官松霞见他盯着自己手中的梨子,便解释道:“是桌上的……我、饿了才拿了吃的。”
“呃……”云螭很意外的,回头看看桌上,托盘内的糕点果子还在,他不知要说什么。
“你、伤的很重。”上官松霞却微微地歪了头,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然后看向他身上的伤。
她仿佛并无恶意,至少不会立刻对他动手。
察觉这个,云螭稍微松了口气。
他冷着脸,因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鬼一样的惨白着。
见上官松霞打量自己的伤处,云螭便哼道:“伤重?哼,我几乎送命!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他打定主意不会轻饶了上官松霞,这可不是一颗两颗紫云丹能够弥补的。
就算紫云丹可以治好身体,但是他经受的痛,却是真真切切,没法儿用任何丹药抹平的。
这一切都怪上官松霞,若她不去强出头,他就不会受伤。
云螭刻意地把自己主动扑过去相救一节忽略不提,并且他已经想好了,如果上官松霞胆敢提起、说她没有请他去救的话,那他就要再从杀傲因的时候讲起,跟她好好地掰扯掰扯。
“好事?”上官松霞疑惑地望着他,完全不懂他的意思般:“我干的好事?”
她原先是蹲在地上、就近打量云螭的样子,因为云螭缓缓站了起身,她也跟着站起来,可手里还拿着那枚香梨,这跟她一贯的肃然做派不太一样。
云螭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可见上官松霞果然有否认的意思,便冷笑道:“不是你又是谁?若不是因为师……”
“又是谁?”上官松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喃喃仿佛自语:“是谁?是啊,我、是谁……”
“师父”两个字还没完全说出口,云螭的那个“师”就变成了倒吸一口冷气般的“嘶”,他匪夷所思地:“什么?”
上官松霞没有回答他,而是又轻轻咬了一口梨子,才抬头看向云螭:“你又是谁?”
云螭本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误会了之类。
但见上官松霞连问了两句,他心头顿时如同轰雷掣电般地:“你、难道……”勉强地问:“你不知道么?”
上官松霞扶了扶额,脑中一片空白,无迹可寻。
她摇头,茫然而微微地无措:“你知道么?”
云螭看着她懵懂的神色,情不自禁后退出去。
可他腰间的伤毕竟还没痊愈,才一动,就牵到伤处,疼得他一下子闭了双眼。
上官松霞察觉,望着他脸色惨白衣裳破损的狼狈模样:“疼么?你快不要乱动了。”
云螭因为忍痛,面目狰狞的,听上官松霞的语气里透着关切,他更加心惊。
他先前并没往别处想,此刻细看上官松霞,见她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不像是先前冷若冰霜而波澜不起的样子,脸上有些许迷惘,但眼中透出的,是真真切切的关怀。
咽了很大一口唾液,云螭道:“你、真不记得你做过什么?”
上官松霞惊诧:“我做过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认得我?”
“不认得。”
“那你自己是……”
“不知道,”上官松霞有点难过的回答,手中那颗梨子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滚,她捧着头:“我什么也不知道。”
石破天惊,而在云螭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云螭死死地看着上官松霞,他的眼睛瞪的极圆,在瞬间竟忽略了那难以忍受的剧痛。
“你真的……”他无法置信,刚要问,又打住了。
上官松霞无法回答,她没法开口,因为不知要说什么,就如同置身在空茫的迷雾之中,心底眼前所见的只有白茫茫的,无边无际。
云螭犹豫,终于又确认地问了句:“你当真不记得你是谁了?”问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上官松霞倒退了两步,似难以忍受:“不记得,什么都……我是谁?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螭起初以为,是那老头给的药丸的缘故。
但很快云螭察觉,并不是因为这个。
他凝神静气,终于探查到上官松霞的元神有缺。
想来多半是在雷击之时,被天雷之威损及。
云螭不知这是个什么情形,而他又该怎么面对。
上官松霞却只看着云螭,她醒来之时,所见的第一人就是他,他好像就是自己的答案。
云螭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回神。
迎着上官松霞的凝视,他慢慢地俯身,不顾腰间的疼,将那颗梨子捡了起来。
在衣裳上擦了擦,云螭就着她咬过的缺口咬了口。
清甜的很。
像是口渴似的,他把这枚梨子吃完了。
上官松霞也没有催他,只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
云螭走到桌边,看着满桌的果品糕点:“饿吗?”
上官松霞本能地“嗯”了声。云螭捡了一块儿糕:“过来吃吧。”
她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走到了桌边,云螭把糕点递给她,见她张手来接,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把糕送到上官松霞的唇边,就像是先前他的身份没被戳穿时候那样。
上官松霞一愣,然后,像是抵御不了糕点的甜香似的,她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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