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句,他突然之间翻身,竟向着仙鹤之外纵身扑去!
上官松霞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伸手去握,穆怀诚却已经跳了下去,刹那间,身体仿佛是流星飞逝,往下直坠。
“怀诚!”上官松霞大叫了声。
那仙鹤不知发生何事,发出一声清唳,要调头已经晚了。
上官松霞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也跟着跳了下去。
身形直追,风烈烈地自脸上扑过去,她尽量探手向下。
上官松霞看到穆怀诚正仰头望着她,清倦的脸上有一丝很奇异的笑。
“怀诚……”上官松霞哑声,细白的手指试图去碰触。
风却奇异的停下来似的,穆怀诚的手一扬,把她的紧握在掌心里。
同时,他的身形稳稳地浮在空中,同时探臂,将上官松霞给拥住。
松霞君莫名,头顶的鹤鸣靠近,是那只大鹤追了过来,穆怀诚笑了笑,抱着她重新跃落鹤背。
他说道:“师尊不想我死,也可以为我而死,难道就不能多喜欢我一些吗?”
靠的太近了,也许他已经不再掩饰,上官松霞清晰地看到在穆怀诚的眉心,浮出一点若有若无的黑气!
怎么回事?可是脑中浮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这难不成是云螭捣的鬼?是云螭对穆怀诚做了什么?
她已经错收了一个为妖的徒弟,穆怀诚,绝不是!
仙鹤自空中降落了,不是在绮霞宗,也不是在青州,是一座山上,几处亭台屋宇,像是个旧道观的摸样,却并不见人。
上官松霞也不知在哪里,毕竟此时此刻,停在何处对她而言也没什么要紧了。
“就委屈师尊在这里歇脚吧。”穆怀诚显然知道自己停在哪里了。
上官松霞推开他:“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
穆怀诚一顿,然后笑问:“师尊是问这个?”他点了点自己的眉心。
上官松霞深呼吸,心中极快地转念:“难不成,是上次在南华,我给你的那颗内丹?”
穆怀诚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抬袖,往前走开了两步。
上官松霞突然又察觉不对:“你不是受伤很重吗?”
怀诚回头看她:“师尊到底想问哪一句?”
上官松霞对上他的眼神,一步到了跟前:“云螭并没有重创你是不是?”
穆怀诚并未否认,他点了点头:“他没有。”
上官松霞的脑中空了一刻:“你、是你装的?你为何要这样?”
穆怀诚静静地回看她:“为了什么?为了从他们手中,把师尊带出来。在那种情况下,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上官松霞窒息,又缓缓地吐了口气,对啊,先前她还疑惑,云螭既然对怀诚下了重手,为什么竟会弃剑。
原来,根本都是怀诚自己!
上官松霞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转身,手扶着栏杆:“你、你几时变得……”
变得让她陌生,让她……失望。
穆怀诚走到她身后,望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他很想去摸一摸:“师尊,我没有变,至少我对你的心,一直没有变。”
“我说过不要再提,我不想听。”上官松霞捶向手底石栏,说不尽的懊悔:“我不该给你那颗内丹。”
怀诚却道:“师尊不必后悔,有没有内丹,我都是一样的。”
“你不一样!”
穆怀诚没有再反驳,他转身靠着栏杆:“在南华的时候,师父不是曾奇怪么,为什么那蜘蛛怪没有伤及人命?”
上官松霞转头。
穆怀诚也随着转过来看着她:“其实我能对付得了它,但是我不想,因为我知道,那可能是我……再见到师尊的机会。”
倾身靠近了些,怀诚道:“就算落在蛛口之中,遭遇穿骨之痛,可却都比不上我对师尊的日思夜想之苦。”
上官松霞的脸上毫无血色。
她问:“你利用那蛛怪,只为引我去南华?”
穆怀诚微笑:“我是不是没算错?”
一记耳光落在了怀诚的脸上,她的内力不足,当然不能如何,怀诚却微微转头,心里疼。
“孽障,”上官松霞攥住他的领子:“你、你是不是丧心病狂了?”
“算是吧。”穆怀诚回眸盯着她,呵地笑了:“所以我说了,就算没有那颗内丹,我也好不了的。”
上官松霞只觉着惊心动魄:“你、你……”
她的思绪就如同鹅毛乱舞,心口不知给什么塞的满满的,涨得难过:“谁教你的,竟用那数千人命做赌?谁教你的!”
厉声怒喝,她好像是生平第一次的失态了。
穆怀诚坦然地回答道:“没有人教我,也跟师父不相干,是我自甘堕落。”
他不这么说还好,听了这句,上官松霞的心猛然抽动,她的眼圈迅速地红了,目光相对,她没有再开口,但眼神之中却似千万言语。
怀诚是她的大弟子,最寄予厚望的一个,就算出了师门,也从不曾让她蒙羞,从不愧绮霞峰走出去的。
但是现在,上官松霞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是不是她哪里做错了,是不是她根本不适合当人家的师父,是不是……绮霞峰的种种好,都是她的错觉?她也根本不需要开宗立派。
本来,广收门徒来者不拒,是为了匡扶正义,至弱者,可以在鬼魅横行的乱世自保,至强者,可以斩妖除魔靖平人世,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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