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松霞垂眸:“你懂什么……只是前车之鉴罢了。”
云螭一怔:“前车之鉴?”
上官松霞摇摇头,她不想跟他多费口舌,毕竟无用。
也是她一时昏了头了,云螭毕竟是个妖怪,并不真的是她的徒弟,又怎么会主动去斩妖除魔呢。
在心中迅速盘算了一阵,上官松霞道:“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你解开我的禁制,让我去诛灭那妖魔。”
云螭很意外:“什么?”
上官松霞定睛看他:“我只想除掉那妖魔,绝不会做别的。”
两个人彼此相看,云螭嗤地一笑:“师父啊,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一来,谁知道你是不是借着除去妖魔的机会,想脱离我的控制?二来,你口口声声地骂我是妖,难保你在除掉那只妖魔后,又把矛头对着我呀。”
“我答应的事,自然一言九鼎,”上官松霞正色道:“你若真不放心,那你就帮我除去那妖魔,如何?”
“师父这买卖可做的不亏,”云螭琢磨了会儿,仿佛有点天真无邪地:“但我是妖,那傲因也是妖,那这不是自相残杀了吗?”
上官松霞看他这般胡搅蛮缠,只当是说不通了,谁知云螭又道:“除非,杀了它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她总算是有点领会他的意思了。
云螭倾身过来:“师父你……”他舔了一下嘴唇:“你主动亲我一下,我就帮你杀了它,保证是斩草除根,做的干干净净。”
不出意外的,上官松霞向着他瞪了眼,就好像要把他送到回雪阁去思过,关到慎思堂去受罚一样的眼神。
云螭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不肯的。堂堂的上官宗主,若是亲自己的小弟子,自然是有悖人伦,伤风败俗,名誉扫地……哦还有‘天必厌之’的,对不对?”
“你知道就好!”上官松霞几乎是咬牙切齿。
云螭施施然站起来:“正好我也不愿意劳乏,大家各自清净吧。”
却在此时,门外一阵纷乱地脚步声,还有刺耳的锣鼓声,隐约有人惊慌失措地叫道:“村西边朱嫂家的娃儿不见了,大家都小心,别是妖怪来了!”
上官松霞悚然转头,却见院子里,那妇人脸色惨白地,把手中的鱼干扔下,跑到小丫头身旁,将她死死地抱入了怀中。
云螭却瞥着外间天空中的一点阴翳,心想:“那畜生还真胆大,我还在这儿呢,它就敢出没……”
心中才生出一点杀机,就听到身边窸窸窣窣,他回头,就见上官松霞正翻身下地。
云螭摁住她:“干吗?”又猜到了几分:“你现在的情形,去也是白搭,不过是多给那妖魔一份食物而已。”
上官松霞想将他推开,却是不能够,喘了几声又迅速镇定下来。
她问道:“你、是当真吗?”
云螭几乎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如果……你就去诛杀那妖魔?把人救回来。”她急切地看着云螭。
云螭竟有些紧张,无端咽了口唾液:“当、当然。”
上官松霞深吸一口气,慢慢地靠近云螭,看她的表情,郑重其事的就好像要用嘴来斩妖除魔似的。
云螭昨夜肆意轻薄,甚是得趣,今日看到有机可乘,才得寸进尺。
可是眼见上官松霞靠近自己,他竟有一种仿佛是亵渎似的“自惭形秽”,且看着她这般献祭般大义凛然的神情,云螭不由叹了口气:“师父这样,莫不是要一口把我咬死?”
上官松霞不解:“你不是要我亲你吗?”
云螭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改变主意了,还是……先记账吧。”
上官松霞在听他说“改变主意”的时候,心里喜忧参半,忧的是,怕他不想去救人杀妖怪了,喜的是自己不用亲他了。
可听到“记账”,才知道自己是双重意义上的多虑了。
云螭抬眸,深看了上官松霞一会儿:“那师父就乖乖地在这里等我回来……”他正要走,突然一抖衣袖,灵光索直飞向上官松霞。
上官松霞见他抖出灵光索,本能地以为,他是不放心、想把自己捆起来。
但是下一刻,灵光索却只落在她的身畔,云螭道:“师父留着防身吧。”
声音还在耳畔,人已经不见了。
这一波实在出乎上官松霞意料,望着静静地躺在身旁的索子,心里竟闪过一个恍惚的念头:那真的是云螭,不是小九吗?
云螭因知道村子里出了事,若是那傲因所为,它必是如上官松霞所说,因为受了伤,所以才要大量的采补,就顾不得别的了。
如今事不宜迟,他一定要赶在傲因杀死人之前,把人救出来。
他当然不在乎区区一条人命,就算整个村子、整个城池乃至天下的人命加起来,又跟他何干。
但云螭知道,上官松霞是绝不容许在她眼皮底下出这种事的。
不再刻意压制妖力,那股强横霸道的气息,足以让方圆百里的妖魔兽类感知而瑟瑟发抖。
傲因也是。
它确实是因为受伤很重,所以急欲进食。
可就在要吸取那孩童脑髓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妖威如同狂风过境,它断了的舌头疼的钻心,虎爪却握不住那孩子。
那被吓得半死的小孩儿从它手中掉落,还未落地,就给一股无形的气劲托着,缓缓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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