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妒忌得眼角发酸,心口像是被利剑刺穿,连呼吸得痛得厉害,背上中箭的地方流出汨汨的鲜血,但心里的疼痛比背上的伤更甚,他隔着囚车的栏杆,轻轻地唤了一声:“小珠儿……”
回答他的只有江水的奔腾之声。
茶珠想说的话太多,她的头顶在他的下巴上蹭了蹭,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呐喊:“珠姐!你没事吧!”
茶珠顺着声音看去,李彦从山上策马下来,茂密的树叶从他发梢上扫过,他勒马停在严铮边上,“嘿嘿”笑道,“珠姐看着起色尚好,那我去看看我叔叔,他大概是吓傻了。”
“李彦!你怎么会在这里?”茶珠更加惊讶。
李彦对于茶珠的提问,自然是知无不言,但看了一眼依偎在严铮怀里的她,他叹了一口气,“还是世子告诉你吧。”说着他策马向河边奔去,他两脚跨进马车里,把哆哆嗦嗦的刘管事扶了下来。
严铮轻抚茶珠的背脊,将事情娓娓道来,一个多月前,李彦在西北田庄打雀牌,收到了刘管事的信。
信中,刘管事告诉他,他要随郡王去西南,即将回西北郡王府的郡王是假的,让李彦不用理会。他又告诉李彦,如今紧要的事情是收拾金银丝软,随时准备出发来西南。
李彦思前想后,他不愿去西南山地里生活,听说那边是穷乡僻壤,还年年战乱不止。
他之前听叔叔醉酒之时说起过一些郡王的事,他了解到的不是很多,只隐约知道郡王似乎与西南边境的战事有一些关系。
李彦之前做错了事,将从郡王侍从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茶珠,郡王恼怒,不想让他再待在京都,他被迫回到西北的田庄收租。
他想,既然郡王离开京都了,那他刚好能够回到京都去寻找茶珠,不管她想和谁在一起,他都可以从旁保护她。她独自一人在京都,日子肯定不好过。
他记得自己去岁冬日离开京都时,珠姐还迷恋着郡王,如今郡王抛弃她离开了,珠姐一定正在伤怀,他恰好可以从旁安慰,趁机打动珠姐的芳心。
想到此处,他将信收在怀中,一下激动地跳了起来,不顾田庄其他人对他的阻拦,他随意地收拾了一点东西,便星夜兼程地往京都赶去。
李彦到了门龙镇,迎着阳光在街上策马,心里为即将见到珠姐而喜悦,迎面赶来一大群人,领头那人风风火火地往前,面带怒气,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恰好与那人对视。
严铮看到李彦,脑海里浮现出了清业寺的那个武僧主持,他立刻勒马停了下来,与李彦过了几招,将他制服在地。
严国公府的护卫们把李彦的行囊倒出来,发现包裹里只有几件衣裳和几袋干粮,他们又在他身上搜查,摸出了刘管事给他写的信。
严铮看完信件,眉头紧皱,他不敢相信怡郡王竟然去了西南之地,他想做什么?于是他将李彦抓起来,想要拷问他一番,但李彦一听严铮说茶珠被郡王抓走了,他虽然身上绑着绳子,急得嘴里乱叫不止。
李彦担心郡王伤害茶珠,郡王府做错事的奴仆,少有好下场。他便将自己所知的事情一股脑地都告诉了严铮。
严铮震惊于怡郡王背后做的勾当,他将计就计,让护卫们继续往西北赶去,而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避人耳目,抓着李彦先行回了京都。
他将所知道的事都上报给了皇上,又请命去西南将怡郡王抓回来,皇上便给了他密令,让他去了西南之后,再去怀化大将军手底下点一支队伍,将假死逃离的怡郡王擒回来。
严铮本想将李彦关在京都,李彦死乞白赖地跟着他,他甚至自居有功,说:“你若不是抓了我,现在还在去西北郡王府送死的路上,你对你的恩人,怎么这副态度。”
严铮想了想,刚好可以把李彦作为诱饵引刘管事出现,于是便带上了他。两人风餐露宿,从京都花了大半个月赶到了源雨镇。
他们在源雨镇歇脚的时候,李彦在镇上遇到了郡王身边出来采买的仆从。李彦让仆从给刘管事带话。
仆从尚不知李彦已经背叛了郡王,以为李彦是悄悄来寻刘管事的,便将李彦要见刘管事一面的消息,带给了刘管事。
三日前,刘管事夜里趁郡王睡着,悄悄地偷跑了出来与李彦见面,两人约在镇上的一个客栈里,严铮握着刀柄坐在一旁,装作是路过的旅人。
刘管事问:“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前几日才告诉郡王要写信给你。你先在镇上待着,等我去了那边,下个月你再出发过来。”
李彦接连摇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皇上已经知道了怡郡王要逃跑的事情。明日严世子便会带怀化将军手下的士兵把源雨镇团团包围,叔叔不要执迷不悟,你去将珠姐带出来,今夜我们一起离去吧。”
刘管事虽然在郡王手底下过得小心翼翼,但毕竟他是看着郡王长大的,他常年为奴,一家老小也曾追随郡王的父亲怡亲王,在如此大事面前,他并不愿意背叛怡郡王,他当即便想回到住处,将这事告诉郡王,让他快些逃难。
严铮是为了让他帮忙救出茶珠,才允许了李彦来与他私会,眼见刘管事要逃,他横刀拦住他,刘管事见到严铮,吓得跌倒在地。
李彦冲上来护在刘管事面前:“严世子,容我再与叔叔说几句。”李彦将他带到一旁,痛心疾首地说,“叔叔,你知道年姑姑已经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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