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来国公府,其实是因为……罢了,后来我又因为一些别的事情,没有忍住在园中哭泣,我害得你很难堪。我知道今日是世子说亲的日子,如果可以挽回的话,我可以去替世子一一解释,是我缠着你想陷害你的名声,你只是见小女子哭泣仗义问了几句。”哭得发酸的眼角又滚出几滴泪来,她连忙擦拭了。
她现在哭泣更多的是因为面对世子的宽和而产生的愧疚,还有担心李彦已经丧命的紧张,她撑着地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世子,我还有一些事情急着出府去做,我现在先去替你解释吧。”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陆对你说了什么吗。”严铮看她眼下泛着乌青,眼眶哭得桃红,脸上一片泪痕,不知是冷的还是怎么,身上颤抖得厉害,他拉着她柔软的小手,她的掌心又湿又粘,充满了汗水和泪水。
他被她这般泪如泉涌的模样弄得有点紧张,挠了挠自己的眉骨,“不是我想要成亲,我母亲瞎忙活,我给她说了很多次了,但是她……哎,不孝有三什么的,她把人都请来了,我……总之,我之前对你说的事,在我心里一直是算数的,只是看你愿不愿意。”
茶珠哭得更厉害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双眼一闭泪水滑落四五滴,“世子,对不起!我太卑鄙了,我不能告诉你实情因为我品性卑劣说不出口,你就忘了我吧!”说着她连着抽抽了好几下,哭得喘不上气。
“别说胡话了。”他被她哭得心烦意乱,自己眼角也开始泛酸,他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他想,她出身贫寒,宁宸宸那个臭小子一直用金银珠宝打动她,他还能做出一掷万金买惜玉楼的事,即使是普通的世家女,也抵挡不了那般的讨好。
说起来自己过于无趣了,又不擅长与女子打交道,大概让珠儿心里产生了自己不重视她的落差?
大概她和宁宸宸相处了一段时日,还是觉得我好。至于小陆……罢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去想那么多了。
她既然有勇气来国公府寻他,他一个大男人还计较这么多未免太小家子气,他不想她困于愧疚一直落泪,于是换了一个话题,“我记得你说自己是十月生辰,过了吗?”
茶珠哽咽道:“十月二十七日。”又道,“若世子不需要我去解释,那我就想先离开了。”
严铮轻抚她的额头,她额上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他想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又有这么多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她难免感到局促,他说:“我们还没有用午膳,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再送你回去。”
他话音刚落,母亲的贴身婢女姜媪轻敲竹门,焦急地说:“世子,夫人不大好。”
严铮连忙站起来,“母亲怎么了?”
姜媪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垂泪的女子,心叹了一声矫情,悲愤地说:“世子匆促离去,其他夫人说话有些难听,夫人心梗发作,大夫还未来,夫人已经晕过去了。”
严铮并未答话,以他对母亲的了解,他觉得母亲可能是装的。
茶珠更觉得愧疚不已,连忙推搡道:“你快去看看!对不起……我……”
姜媪指了指身后的婢女,道:“让应儿带她出府吧,姑娘是陆家的婢女,在国公府久留也不太好,世子认为呢?”
茶珠先一步走了出去,回头对着他说:“你快去吧,我先回去了,我还有事要做。”说着对应儿说了一声谢,便跟着她往竹林外走。
严铮蹙着眉头跟上了姜媪。
应儿将茶珠带着往前走,茶珠隐约记得进府的时候不是这条路,不过进府走的是正门,也许婢女想带着她从后门离去,少惹是非。
走了许久,婢女停在一个院子门口,回头对她说:“到了。”
“啊?”茶珠还未反应过来,背后扑过来两个奴仆,她们力气极大,一人将布条塞进她嘴里,一人用麻绳绑住了她,随即她们将她扛起来,丢进了一个铺着山茶白鹤纹地毯的房间。
茶珠在地上挣扎了许久,麻绳捆得太紧,她只能在地毯上来回打滚,房外传来细碎的交谈,她听不清楚。
她心里慌乱不已,周围的高大屏风和座椅摆设明显能看出是严夫人的居所,她今日毁坏了国公府的赏梅宴,又让严世子和陆公子难堪,如果她是严夫人,肯定要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卑贱女子。
她挣脱不了,便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逃走,她滚到了门边,隔着门缝看到外面站着数十奴仆,她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对付这么多人。
茶珠静静地想办法,严夫人若要直接杀了她,想必不用绑她到这里来,估计严夫人还有话想问她,若是她能够应答自如,给严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例如她日后天高海阔再不出现在京都,也许严夫人能放她一条生路?
她左思右想,每一刻都是煎熬。
大概过了大概有一个时辰,房门开了,严夫人走了进来。
严夫人午膳后又与大家闲话了许久,然后看着严铮着急地进来,他看到她平和的神色意识到上当了,连忙又冲了出去,她并未搭理他。
想必其他人也急着回去散播今日在国公府见到的热闹,她便在午后散了宴会,淡笑着送了几个相熟的夫人几步,便面色平静地回到了北跨院。
严夫人回北跨院的路上非常生气,方才派人去打听来了消息,这女子名为茶珠,是惜玉楼的清倌,甚至有一瞬间她想打死这个勾引洵儿与铮儿的贱婢,但当她走进厢房后,看到茶珠那双哭得胭红又不服气的杏眸,她突然想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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