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她听到了警笛的声音,那会的温俞已经高兴不起来了,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谁在喊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力气去回应了。
在最后闭眼的那一刻,有个男声贴在她的耳畔,不停地嘱咐她:
“温俞,好好活着。”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温俞额头缠着绷带,温亚宁正陪在她的身边,她坐起身,消毒水的气味闻得想吐,温亚宁看出了她的不适,帮她抚了抚胸口。
温俞看着温亚宁发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问了护士,问了医生。
一样的答案,连一个字都不曾变过。
连同司机十死一伤。
她成了这场事故唯一的幸存者。
医生说,温俞索性没有伤到头部,只有腿上的一些伤口。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赶到时,她确实被护得很好。
强行分开两人时,他们怎么也没有办法松开徐忱的手。
而徐忱,碎掉的玻璃扎在了他的后背,头部受到重创,最终失血过多,在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温俞全身都在发抖,双膝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她抱住头大喊,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心脏像是裂开了一样疼。
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她宁可,死掉的那个是自己。而不是把她留在这世上,承受着所有人异样的眼光,甚至就连同班同学都在传。
徐忱,是她害死的。
那个光一样的徐忱,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徐忱,就那样被白布蒙上了脸,留在了那个夏末。
所有人都在说,那是因为她。
在那之后,温俞精神崩溃后,在她第一次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之后,温亚宁彻底带她离开了曲州。
在美国接受了三年的心理治疗,她才能有所好转,期间她又尝试过几次都未成功离开。
每天躲在昏暗的房间内,临近死亡的边缘。
她还记得彻底清醒那天,刚下过一场春雨,太阳不顾一切地闯入房间内,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带着可以救赎一切的光芒。
那天温亚宁不知去了哪里,温俞房间的门被打开,是个小男生,走到了她的身边。
温俞隐约记得,温亚宁曾和她讲过,她们的邻居,是位华侨,有个十岁的孩子。
那孩子碰了碰温俞的肩膀,让她陪他去找妈妈。温俞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出了门,这是她来美国后第一次走出了家门。
她不记得那天那孩子跑去了哪里,只知道他们来到了海边,坐在海边,吹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海风。
等到温亚宁找到她,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她要高考。
她想,重新为自己活。
……
温俞在阳台上靠着椅子睡了过去,她睡得不踏实,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有许多人拉着她走,说要她抵命。
最后她被男生护在怀里,他帮她赶走了所有的恶鬼。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很熟悉,她伸手碰了碰他虚幻的身体。
她的眼泪砸在了地面上。
不自觉地喊了他的名字:“徐忱……”
少年笑着,手掌放在她的头顶,即便是触碰不到,也想给她一些想给她的温暖。
那些,曾经想要给她的,一直犹犹豫豫没能给的。
少年的声音像是天边外的音,却又觉得极近在耳畔。他的模样依旧是干干净净的,笑容就像是春日里吹来的风。
来替她吹散,所有的氤氲。
“温俞。”
“听说,人要为亡者守孝三年。”
“三年过去了,放过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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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后期大概会出哥哥的番外~
第34章
温俞吹了一晚的夜风。
她如愿以偿的,在新年的第一天成功让自己发了高烧。昨晚的梦还在继续,一刻也不愿停。
温俞给自己冲了杯感冒冲剂,喝了药就躺回床上睡觉了,这一觉睡去了下午。等她再睁眼时,额头上放了条毛巾,她动了动手臂,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身体的不适感已经退散,只是睡得太久,四肢无力。她强撑着身体侧了侧,看到了徐忱的一张俊秀的脸,正握着她的手,靠在床边睡着了。
床头的闹钟显示是下午六点,温俞睡下时还早,也不知徐忱来了多久了。她把手从徐忱的手中抽出来,手肘撑在身侧坐起来。
温俞稍稍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凑到了他的面前,呼吸瞬间变得小心。她很少这样近距离打量徐忱,目光定格在他的面上,画面越来越清晰。
她抬起手,指尖放在了徐忱鼻尖附近,再往前就能触碰到。
徐忱闭着眼,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下的些许皮肤。他睡得沉稳,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徐忱动了动眼,睫毛跟着闪了几下又重新闭上。温俞还没什么反应,徐忱突然就慢慢睁了眼,和她的视线对上。
时间突然定格住。
徐忱未动,温俞也忘了动作。
温俞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一次比一次还要快。
扑通,扑通,不停。
温俞小心吞咽了下,身体像是不受控制般怎么也不肯动,就这样和徐忱对视着。
徐忱微眯着眼眨了眨,神色看起来还没睡醒,在她还在想怎么解释的时候,听见他略带沙哑和困倦的声音:“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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