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拖着行李箱，黑眸望向玻璃墙外的雪景，道：“可以。”
    两人刚出机场，马路边赫然停着一辆威严的绿色军车，车顶上覆盖厚厚的白雪。
    沉默停下脚步，淡淡皱起眉。
    马路灯光昏暗，依稀能看见军车的车门外，倚靠着一道高大人影。那人点燃一支烟，黑暗中亮起一点红。
    没过一会儿，那人掐了手里的烟，朝沉默和山总走过来。
    从昏暗走向明亮，能看清楚那是位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五官端正、身躯挺拔，浑身透着一股威严的军人气息。
    他走到沉默面前，弯腰接过行李，面无表情说：“你妈让我来接你。”
    说这话的时候，洛镇一直没看旁边的山总，假装忽视。
    沉默：“嗯。”
    山总：...
    两人上了车，军车在马路上缓慢地行驶，车轮碾压过雪地，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声。
    车厢里安安静静地，山总端正坐在沉默旁边，压住睡眠的冲动。
    说实话，在山总心里，他对沉默的老爸有点“恐惧”，这个威严的中年男人，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进】的军人铁血气质。
    父子俩交谈着，典型的中国式父子交谈。
    洛镇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沉默答：“还好。”
    洛镇：“留几天？”
    沉默：“五天。”
    洛镇：“如果没钱就和我说一声，我打钱到你账上。”
    沉默：“不用。”
    车厢里安静了许久。
    过了一会儿，洛镇才开口：“你好像瘦了。”
    沉默：“没有，我过得很好。”
    山总觉得吧，自己不能一直当个旁观者。
    耐心地听这对父子干瘪瘪的交谈，听洛镇说沉默瘦了，山总当即插嘴说：“伯父，沉默他没瘦，天天锻炼，特健康。”
    洛镇心里本来就有点小疙瘩，不太习惯山总的存在，听山总插嘴，当即恼怒骂道：“我没问你！”
    沉默皱眉：“爸！”
    车厢里瞬间的安静。
    军车车轮碾压过雪坑，轻微的嘎吱声。
    山总默默地垂下头，黄色小卷毛耷拉在额头，再也没吭声。
    一路沉默。
    深夜，军车终于抵达洛家庄园。
    庄园门口挂着大红灯笼，枯树枝头点缀小红花，喜气洋洋，过年气息浓烈。
    蓝芬云穿着大红的旗袍棉袄，翘首期盼，望见那辆徐徐抵达的绿色军车，当即喜上眉梢：“终于来了！”
    “小山总，厨房里饭菜还热着，蓝姨带你去尝尝。”蓝芬云二话不说，一脚踹开碍事的丈夫，拉着山总就往屋里走。
    “穿这么少，阿姨今年多做了几件衣裳，等会给你送过去。”
    大门外，就剩下洛镇爷俩驻在寒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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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2章 春节记事2
    沉默将行李提下车，回头道：“我先进去。”
    洛镇僵硬地点头，好半晌，才尴尬地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和他说一说。”
    刚才在车上，洛镇几乎是下意识地骂了一句山总，语气很重。
    话刚出口，洛镇就后悔了。
    洛镇一向不擅长表达感情，这是中国父亲的特色。
    春节是家家欢喜的日子，山总没回自己的家，千里迢迢跑来金乌市，说明他很重视和沉默的感情。
    自己不明是非，直接就骂...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沉默打开行李箱，将一瓶五粮液和大盒顶尖竹叶青茶叶取出来，递给洛镇：“他给你买的。”
    沉默带来的行李箱很重，里面塞满了各种南都市特产和礼物。
    山总为了给洛镇和蓝芬云买礼物，特意跑遍了整个南都市，精心挑选、打包，塞满了整个行李箱。
    洛镇拿着两盒礼物，心里颇不是滋味。
    又看见沉默无名指上的戒指，洛镇心里更是百般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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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万家灯火熄灭。
    山总刚洗完澡，软绵绵地倒在床上，困得眼皮上下打架。
    沉默替他盖好被褥，掖好被角。
    房间里灯光温暖，山总一头蓬松的黄色小卷毛搭在被褥上，看上去像一只小狗似。
    沉默一直坐在床边，没有睡，只安静地看着熟睡的山总。
    他想，山总本来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主动招惹，盲目地闯入山总的世界，或许山总现在已经过着“正常”的生活，至少不用受长辈们的偏见。
    整个洛家家族，整个老一辈阶层，都不太认同沉默的选择，认为这是欺师灭祖的行为。
    被褥动了动，“睡着”的山总忽然睁开眼睛，似笑非笑望着沉默。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还不睡啊？”
    山总难得主动地挪动脑袋，让出半个枕头。
    其实山总很清楚沉默的心思，越是老一辈，越难接受年轻人的选择。
    真正的感情和性别没有关系，相濡以沫，相依相守——只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刚好是个男人罢了。
    “你放心，小爷我心里承受力强着呢，网上天天被黑粉喷，一丁点挫折根本伤不了我。”山总笑嘻嘻地拉住沉默的衣袖，语气却极其认真，“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不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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