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 她还很淡然。
开门, 进屋,关门。
她却突然绷不住情绪,倚着门,眼泪一点点地落了下来。
身体顺着门框滑落, 无力地蹲在了地上,随后, 她的头埋在了膝盖里。
黑暗中,只看到一个人儿躲在那里, 刚开始没有一点声响, 后来,肩膀一颤一颤地抖了起来。看上去她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可一股情绪很快喷薄而出, 由不得她忍耐不忍耐, 直接冲出所有的压抑和阻碍。
她抑不住地哭出了细碎的哭声。
这么久以来,有一股情绪一直被她压着, 压在了内心的最深处, 被她用其他事情去转移注意力, 去转化情绪。
可在她以为她成功了,并沾沾自喜的时候, 这股情绪又突然复出,来势汹汹,让没有丝毫准备的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彻底爆发出来的情绪就表现在她现在不停往下掉的泪珠上。
泪珠多了,连成了泪水, 滚滚而落。
贺瓷想擦干它们,却怎么也擦不干。
无法否认的是,她对他的情意还藕断丝连,没有彻底割断。现在的每一滴泪都是证明。
对他的感情被她遏制住了,可是……好像遏制失败了。
贺瓷快疯了。她明明拒绝了那么久,可是他为什么就是跟聋子疯子傻子一样,非要缠着?但凡他远离一些,她也不至于一再地记起从前种种,这个情绪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就消散了,不至于像现在一样,不仅压抑不住,还愈演愈烈。
他还要公平,他还想跟她要公平。
多可笑啊。
她又去跟谁要公平呢?
贺瓷不知道在那里蹲了多久,只知道小腿处都没了知觉。即使这样,她也不在意,也没动。
等泪水淌尽,脸上留下一道道干涸的泪痕,她才缓缓站起身。腿部的麻胀酸疼一阵阵袭来,酸胀难忍,可她似无所觉般地走到楼梯口,上楼,回屋。
听到她房间关上的声音,贺桦才长舒了口气。
这一对,可真是比冤家还冤家。
她心里还有傅今弦,他一直都知道。任她怎么澄清她不喜欢傅今弦了,他也从来没怎么信过。
他看着她长大的啊,从她刚出生不会走路抱到了她会走路会撒娇,就换成了背,背到她亭亭玉立了,还会偶尔撒娇走不动路了要他背。他哪里会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呢?
傻丫头,真的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吗?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真的瞒过了所有人,她也没能瞒得过她自己啊。瞒不过自己,瞒不过自己的心,那便是满盘皆输。
或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听不得她哭,更别提她哭得那么惨,那么可怜。他又是心疼又是恨其不争。
怕刺激到她,怕她爱面子觉得丢脸,他刚才也就没出去,只是在屋里远远地陪着她。
但即使他在屋里,也是悬着一颗心,直到等她回了屋,关了门,他那颗心才稍微落了点地。
他也不知道他这妹妹怎么就这么傻。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吊死在一棵树上。人家都说趁着年轻多谈几段恋爱,可她倒好?一个长的好看,身材还好,家世又出众的女孩子,愣是只谈了这么一场恋爱——不,愣是只追过这么一个人。连场恋爱都没谈过。
或许是他们老贺家遗传的长情吧。
贺桦脑海里不知不觉地慢慢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愣神于其中,等到回神时,猛然发现,他怎么想到了楚淅。
他狠狠拧了下眉。
将脑子里的人影挥散,拿起手机给贺瓷发了条微信:明天有个日出的戏,凌晨三点就得走,你四点半过来。
他怕这个傻丫头这时候正躲在房里哭。
哭就算了,可不能哭一夜,给哭坏了就不好了。
贺瓷看到消息,哭嗝都给气出来了。臭贺桦,不早点说,她好早点回来睡觉。小仙女的美容觉就这么被破坏了!哼。
几乎是下一秒,她迅速转变了情绪,擦干眼泪,拿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擦好身体乳和各种各样的护肤品,她往床上一躺,敷了个眼膜。
完了完了,刚刚哭狠了,明天眼睛要是肿起来……她就打死傅今弦和贺桦。
四点半啊……
贺瓷看了眼手机,不好,竟然已经九点半了。
贺瓷轻轻一蹙眉尖,是她洗澡洗得太久了吗?没有吧?
除去起床赶到片场,也就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唉,小仙女受苦了。
罢了,堕入凡间,总要吃点苦头的。她默默安慰自己。
摘掉眼膜,订了五个闹钟后她乖乖入睡。贺桦军令已下,明天指不定多悲惨,不养精蓄锐,她怕是都不能活着回来。
再没了闲暇心思去顾念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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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特助见傅今弦回来时的脸色不是很好,一句话都不敢多问,沉默又乖顺地把文件呈上,“傅总,这是今天的文件。”
交完文件他也抽不出空来,还得在手机上吩咐一下下属,明天早上一定要及时送来蓝色妖姬。
他们刚才在跟他说,由于天气恶劣,直升机明天可能飞不过来,宋特助本想请示一下傅今弦要不少送一天,可看这样子,还是算了吧。
[那就换条线路,换个地方买,又不是只有那个地儿有卖。]
这群笨蛋,比他还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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