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中略带嘲讽。
姜慈想起之前在那家很偏僻的烧烤店,陈言陌说的那句“我也有我的难处,没有谁的日子那么好过。”
当时她尚且不以为意,却不知他可能真的有自己的黑暗光阴。
“我的童年是没有父母陪伴的,我的记忆之中只有一个对我不是很上心的保姆。但是我爸妈是在为家庭而奋斗,我实在无法怨怪他们。他们今年也不知道开了什么窍了,突然知道什么叫陪伴了。”
陈言陌剖开了心与她说话,将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伤痕彻底展露在她面前。
姜慈内心涌起一股伤悲,又突然笑了笑,“你这还算好的,你还有保姆照顾你起居,而我呢,我是一个人照顾全家人的起居,从三岁开始就会干家务了。多少孩子三岁的时候事情都不懂,话也不会说,但是我甚至已经会看大人的脸色了。”
她接着道:“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有恨,为什么我一直拼了命的去争夺某些东西了吧?”
她的拼陈言陌却看在眼里的。试问有谁一个学期参加了那么多竞赛?哪怕是一般这个重点班,一个学期参加一个比赛的人都不多,可姜慈一个人参加了所有举办的大型活动。她是很全能没错,可是有谁跟牛似的疯狂参加还一点不嫌累的。
陈言陌是真的打心底里佩服她。饶是他自己,想想连轴转似的参加这么多东西他都心累。
他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心疼。
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
是他从前不甚理解,姜慈是为了给自己拼搏出一个光明的未来,如果她没有认祖归宗,还生活在从前的家庭之下,她自己又不拼不斗,那这辈子也就那样了。注定平庸注定平凡。
而哪怕再回到富裕的亲生父母家庭之后,她也依旧没有放弃奋斗,依旧在努力拼搏,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懈怠过,这才真正为人所佩服。
“其实今天你见识到我从前的生长环境了,感觉如何?”姜慈转移了话题,想摆脱那股莫名的伤感。
“感觉……很糟糕。”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带动着气氛活跃起来。但其实他的内心很痛,有这样的亲人还不如没有,声声带血字字带刺,直往一个孩子身上扎,毫不留情。世间惨剧数不胜数,这其实也能算其一。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没有将姜慈的学习之路斩断得彻彻底底,他们没有伤害姜慈的身体器官拿去换钱。
被拐儿童下场几乎都是不好的,大多以血淋淋而收场,姜慈其实……算是不幸,也还算幸运。
姜慈笑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小梨涡。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还是应该感激他们的,如果我的成长环境顺风顺水的,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换走,那我可能会贪图安逸,乐于享受,最后成为跟姜容一样的人。”姜慈话语中对姜容的嫌弃显而易见,“能有今天的我,不只是我的努力,也有他们的‘恩赐’。”
他们骑车骑得很慢,但是这样一路聊下来也很快就到了姜家。
“明天见,陈言陌。”姜慈落下一语。
明天开始,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隔阂可能就要消失了。之前总觉得他看不懂她,她也看不懂他,经过了今日倒是消散了不少疑惑。
“明天见。”陈言陌笑。
风流倜傥谁家少年。
姜慈转身回家,心中开始动起万千谋略,筹划起如何反击姜容。陈翠明和姜老太没有那么闲,若无姜容各种诱惑和挑拨,她们可能这一生都难再见几面。
既然姜容选择主动出击,那休怪她不客气。
她有她的各种阴谋诡计,她也自有应对之法。事到如今,姜容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地位和身份,还在试图各种挑衅她、各种挑事。
她本来以为经过这么久的拉扯,姜容已经懂事些了,没想到还是如此愚笨不堪。
明明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她也懒得再去找姜容的麻烦,可姜容偏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的日子不好过。
也不想想她的日子不好过,她可能让姜容的日子好过吗?
真的来个鱼死网破,死得更惨的只会是姜容。
——当然了,她也没那么傻,真的来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是蠢货才会干的事,她只会让姜容一个人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她还能依旧好好的。
陈翠明在校门口蹲了半天,腿也麻了,蚊子包也被叮了一身,在这闷热的天气里汗流浃背。好不容易等到晚自习下课了,学生们一起涌出来,她还得眼花缭乱的拼命去辨认姜容。
越找不到她越是着急,越着急眼睛越花!
陈翠明满头大汗,她拿手用力甩掉了滴下来的汗水。
所路过的学生看到了,差点被她甩到,不禁有些鄙视这个人的“不拘小节”。
陈翠明在接收到这些眼神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丢人,脸上一红,赶紧收回了手。她讪讪地拿衣袖去擦汗,鬓角间的碎发全部黏在了她的脸上。
随着经过她的学生越来越多,对她的嫌弃声也越来越多。
“我的天,这哪来这么重的狐臭味?这八百年没洗澡了吧。”有路过的一个高昂着头的女生捂着鼻子跑开了。
“这种天气至于流那么多汗吗?那躲这干嘛呢。”
“我咋感觉这人像快虚脱了似的,要不要打个120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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