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拱手拒绝:“多谢皇上美意,金鈚箭锋利,可臣弟即使只用普通弓箭,也能狩得猎物,献与皇兄。”
他心头疑云渐浓。皇兄不会不知道此举会让人误会,为何还要这样做?
想到他近来听到的关于“皇太弟”的无稽传言,心内有个他不太愿意面对的猜测越来越清晰。
皇帝打了个哈哈,有些遗憾的样子:“既然你不想用,那就算了。朕拼着这把骨头,陪你们玩一会儿。”
仿佛方才之事,只是随口开的玩笑。
但在场之人心里又岂能真的毫无一丝涟漪?
二皇子萧世钊攥紧了手里的缰绳,俊美的面容毫无表情。
身旁的亲信韩超低声劝道:“殿下勿疑,恐是障眼法。历来父死子继,哪有兄终弟及?您真正的对手,是那一位。”
二皇子双目微敛,声音极低:“知道。”
父皇一向不喜老大,可老大毕竟占了一个长。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仅仅因为比他早出生,萧世钧就获得了一些腐儒的支持。
那他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
至于皇叔……
二皇子微微眯了眯眼睛,就算都是对手又能如何?大不了一个一个除去就是。
皇帝一箭射中鹿后,今年秋狩正式拉开了序幕。
各部官员、王子皇孙或单独驱马,或两三人结伴,在猎场疾驰打猎。
这边有天然的林地,又是秋季,猎物极丰。
上苑的园子,也有各种花卉,活泼泼,开的正艳。
此地无专门匠人打理,花卉自不能与御花园相比,但天然花木,自由生长,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陈皇后闲着无事,将为数不多的随行女眷召集在一起,赏园解闷儿。
晋王妃亦在受邀之列。
有初一作陪,又没皇帝在,沈纤纤并不如何畏惧。尤其是发现没有薛贵妃的身影后,她更是悄然松一口气。
在场女眷大多是熟面孔,陈皇后、元嘉长公主、栖霞郡主,还有几个衣饰华贵的中年女子。
沈纤纤是她们之中最年轻的。
忽然有人好奇询问:“怎么不见贵妃娘娘?”
沈纤纤循声望去,见开口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她不认得,别人却知道这是阳陵侯夫人鞠氏。
先帝还在时,阳陵侯是流落在外的侯门外室子,并不起眼,娶的妻子也只是个屠户女。好在夫妻二人共经贫贱,非常恩爱。
后来其长兄在今上夺嫡时押错了宝。而他又站队正确,还立了功,是以侯爵落在他身上。兼之他异常勤勉,近年来平步青云,颇得帝宠。这次秋狩,竟能把家中女眷也一并带来。
陈皇后笑容微敛,淡淡地道:“薛贵妃认床,昨夜没睡好,还在休息呢。”
“那,薛小姐也在陪着贵妃娘娘吧?”鞠氏追问。
她看中薛绫音貌美,家世雄厚,一心想将其聘为自家儿媳,言语之中不自觉就格外关注。
陈皇后一向好脾气,微微一笑:“这哪儿能呢?薛小姐英武,也去打猎了。说不定还能拔得头筹呢。”
“啊……”鞠氏面露意外之色,继而惊叹,“这么厉害!”
她瞥了元嘉长公主一眼,问:“荣安县主是不是也去打猎了?”
荣安县主尤凤仪是元嘉长公主之女,此次虽在随行之列,但陈皇后并未邀她赏园。
元嘉长公主笑笑:“没,她哪里懂骑射?”
鞠氏点头,深以为然:“也对,像薛小姐这样文武双全,才貌双绝的,毕竟是少数。”
她自忖这话说的得体,可元嘉长公主听了却心里一刺。
这是当着她的面,直接说她女儿不如别人。
尽管她自己也清楚,尤凤仪任性胡闹,缺点很多,但素来护短的她还是心中不乐。
元嘉长公主轻笑一声,缓缓说道:“本宫记得,阳陵侯府上也有个小姐,比荣安还大了几岁是吧?不知现下许亲了没有?”
这话一出口,鞠氏顿时面色一红,怒气冲冲瞪向晋王妃。
沈纤纤一怔。她刚才没说话啊,瞪她干什么?
元嘉长公主异常关切的样子:“本宫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今年有二十了吧?咱们这样的人家,姑娘家出门晚一些也正常,但是做父母的,一定得上心啊。”
陈皇后与栖霞郡主等人在一旁含笑看戏。
唯有沈纤纤不明所以。
没想到,鞠氏却将视线转向了她,语气极酸:“我倒是想让她成亲,可她一门心思认准了晋王殿下,说是非他不嫁,我有什么办法?”
沈纤纤恍然,唔,原来是晋王的“桃花”。怪不得瞪她。
元嘉长公主一脸惊讶:“竟有此事?本宫不知啊。唉,可惜小九已经有王妃了。”
在场诸人,谁没听说过呢?当年阳陵侯之女当街拦住晋王告白,言行之大胆,京中人人皆知。
鞠氏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心内越发酸涩。
本来女儿今年渐渐死心,接受晋王不近女色这一事实,打算远嫁了。偏生晋王带了沈氏回京,让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以自尽相逼,闹着不肯嫁人,硬生生把婚事退了,声称宁愿给晋王做小,也不另嫁。
要不是家里一直约束着不让出门,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看着姿容绝代的晋王妃,鞠氏酸溜溜地道:“可惜小女姿容鄙陋,如果也像晋王妃这般倾城倾国,就算出身再低贱,肯定也能入了晋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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