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陈皇后走至桌边,揽镜自照,惊觉鬓边又多了一根白发。
忽有心腹宫女上前,悄声禀报:“娘娘,临华宫那位买通宫人,试图想见皇上呢。”
临华宫里住着的是因“染恙”而不得不长居宫内的魏淑妃。
陈皇后闻言,眼神微动,转头瞧了一眼小公主所在的方向,轻笑一声:“都这样了,还折腾呢?”
“娘娘的意思是……”
“这件事飞仙宫那边知道就行了,不必告诉本宫。”
飞仙宫的薛贵妃和魏氏一向不对付,肯定不愿意看到魏氏复宠。
至于陈皇后,她只用做好六宫之主就够了。
“奴婢明白了。”
陈皇后站起身来,缓行几步,凝视着小公主的睡颜,轻叹一声:“可惜……”
至于可惜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
沈纤纤随着萧晟离开皇宫。
直到被他抱着,坐上晋王府的马车,她整个人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方才在帝后面前,她一直提心吊胆。这会儿干脆倚着马车壁,闭目养神。
晋王双手抱臂坐在她不远处,瞧了她几眼,见她似乎没有搭话的打算,就轻咳了一声。
沈纤纤知道他大概有话要说,就睁眸望向他。
“今日之事,本王事先并不知情。你尽管放心,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萧晟思忖过后,决定还是出言安慰几句,好让她心安。
沈纤纤心想,原来是说这个。她又不是真正的晋王妃,也不会介意美人,介意的是王爷自己。
她温柔一笑:“我知道的。有你在,我永远都不担心这一点。”
他最初找她,就是为了挡美人,拒桃花。不过这次她一人在场时,发挥的不好。若非他及时赶到,她险些就要失职了。
女子眼中的信赖格外明显,晋王心尖一动,暗想,大概先前两人情意浓时,本王曾经对她有过承诺。
这样看来,失忆前的他,也多多少少有些可取之处,至少在感情方面还算专一。
“不过皇上留心王府内帷之事,本王与王妃就不好再一直分处两室了……”
沈纤纤心里一咯噔,双目蓦的圆睁。她心念一转,迅速找到理由:“可是王爷伤势尚未痊愈,夫妻怎好同居一室?”
“本王说的是伤好之后,不是现在。”萧晟压低了声音,“况且皇上刚一提出来,王妃今晚就搬回正房,也恐他多心。”
其实晋王殿下已渐渐接受现状,与王妃客客气气,每日只需例行探视并送上一封情诗。
然而皇兄竟关注他内帷之事,过多揣测,还试图往他后院塞人。这让他惊异之余,也迅速意识到,必须尽快结束新婚夫妻分室而居的怪异局面。
“可是,你答应过我……”沈纤纤话说到一半,就又止住。
诚然他答应与她分房,但是皇帝今日闹了这么一出,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
“若不然,他又以此为借口赏赐美人该当如何?”
沈纤纤赌气接话:“他爱赏赐就让他赏赐,反正又不是给我的。”
萧晟皱眉:“王妃怎么还说气话?本王既已娶你为妻,又怎能再要其他女子?”
沈纤纤别过头,唇线紧抿,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他们这夫妻是假的,帮忙挡桃花却是她职责所在。而且她再次认识到皇帝对她的不喜,若给他得知,晋王其实对她并无情意,会不会再次对她动杀心?
那次晋王为救她而受伤昏迷,皇帝就曾坦言想杀了她。
见她不悦,晋王心里隐有歉意。他承诺在先,此刻却要因皇帝而食言。
萧晟身体微微前倾,近乎耳语:“你不用担心,本王不会随便碰你。”
这句话他说的艰难,只觉尴尬异常,仿佛他是贪花好色之徒一样。
然而沈纤纤听后却稍微放心了一些。
也是,晋王无心女色,找她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拒绝美人。按理来说,就算同居一室,也应该不会轻易对她怎么样才对。
想到这里,她迅速调整了心态,伸手去拉晋王的手臂,话语低柔,隐带哭腔:“人家又不是讨厌你,是恨你迟迟想不起来。你以前明明说过,中意的是我这个人,是我这颗心……”
萧晟眼眸低垂,映入眼帘的就是女子白嫩的手。
她正紧紧抓着他的衣袖,袖口处有浅浅的褶皱。
耳中听她声音娇媚,宛若私语,他随口应道:“是是是,你说的是,本王中意的是你这个人。”
……
王妃被皇帝单独宣入宫中,回府时却是被王爷抱着下了马车。
王府诸人心中讶异,也不好多问。
当晚沈纤纤仍宿在永春园,罕见地有点失眠。
难道以后真要跟晋王共处一室,夜夜睡在长榻上吗?
也不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她翻来覆去,直到很晚才勉强睡去。
次日晋王寿诞,王府中异常热闹。
晋王年岁不大,本无意大办宴席。但他身居高位,简在帝心,仍有不少人进府道贺。
沈纤纤作为晋王妃,负责招待一些女客。
在场女客皆知她出身不高,也有人暗自艳羡,或是鄙夷,但她如今是堂堂正正的晋王妃,是晋王殿下心尖儿上的人,倒也无人敢小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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