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外边一阵喧闹。
“三小姐,宫里来人,宣你进宫呢。”
“让我进宫干什么?”魏品兰声音不自觉带着颤意,“再过半个时辰,天都要黑了。是,是长姐宣召我吗?”
“不是娘娘宫里的太监,是皇上身边的。”
“知道了……”
宫中贵人传召,魏品兰哪敢拒绝?对方甚至没有给她更换衣衫修饰妆容的时间,让她即刻进宫见驾。
到了宫中,看见皇帝,魏品兰感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凝固,恐惧到了极点。
她是尚书之女,淑妃之妹,以前也曾面见天子,却都不像今日这般紧张惧怕。
皇帝面无表情:“魏小姐,不知你是从何处得知,沈氏会有危险的?”
魏品兰心中一惊:“臣女,臣女偶然听人说的。”
她暗暗叫苦不迭,王爷怎么能将此事告诉皇帝呢?这是要害死她啊。
原本皇帝并不知晓是她给晋王递的消息,只不过是根据异常,随口一诈,不想她竟然直接承认,还是这种烂借口。
皇帝冷笑一声,越发认定这其中有猫腻。
“哦?难道不是你父亲与你姐姐合谋?”
“不!”魏品兰猛然抬头,“此事与臣女的父亲毫无关系,和,和长姐也无关。他们是被冤枉的。”
皇帝哂笑:“是么?朕已查得清清楚楚,此事就是你魏家所为。千真万确,还想抵赖不成?”
说到后面,他的神情语气甚是严厉。
天子之怒,非寻常人所能承受。
魏品兰本就心虚,此时更是委顿在地。她心中后悔、懊恼、恐惧……多种情绪交织,终是将心一横,含泪跪拜:“皇上,此事是臣女一人所为,与旁人并无关系。还求皇上看在臣女迷途知返的份上,饶过其他人。”
皇帝眼神晦暗不明。
魏品兰见已抵赖不得,唯有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是臣女,是臣女思慕王爷,嫉恨沈姑娘,所以才会,才会糊涂行事。臣女愿一人做事一人当,把自己这条命赔给她。”
言毕,她骤然起身,决绝地撞向殿前石阶。
她心知因一念之差,酿成大祸。只希望能用自己一命,保住阖家上下。
魏品兰刚一起身,皇帝就冷喝一声:“拦住她!”
但她态度坚决,这一撞之下,已头破血流。
鲜血顺着乌发流出,很快染红了面颊。
皇帝皱眉:“去,找个太医给她包扎!别让她死在宫里!”
他又不是傻子,哪会听不出她是在替人顶罪?还因为嫉恨而去杀人?若真如此,又何必再去报讯阻止?
能让她愿意用生命去维护的,究竟是谁?
答案已呼之欲出。
皇帝吩咐暗探:“重点去查魏家!”
是夜。
魏淑妃在宫内双眉紧蹙。
她消息灵通,晋王受伤一事,已有耳闻。他到底因何而伤,也不难猜到。
若死的是那个沈氏,此事大概能大事化小。因为她知道皇帝对其态度。可晋王重伤,生死未卜,那就难说了。
皇帝对这个胞弟的感情,并不比对儿子们浅。
“皇上驾到!”
内监尖利的声音响起。
魏淑妃身体一颤,忙下跪迎接。
皇帝大步走了进来。若是平时,肯定会直接扶起她,温和地道上一声:“爱妃不必多礼。”
然而今日,皇帝气势汹汹,近前就是一脚,直接踹其肩头。
魏淑妃身子柔弱,兼之刚出月子没多久。被这样一踢,不由地摔倒在地,声音凄惶:“皇上!”
“好手段,好心机。”皇帝冷笑不止,“朕竟不知道,卧榻之侧,睡着这样一条毒蛇。”
“皇上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你串通你母亲,雇凶杀人,试图嫁祸颍川侯一事,真当朕不知道吗?”皇帝提起此事,胸膛剧烈起伏。
除了愤怒怨恨,还有深深的自责。
魏淑妃之所以要除掉沈纤纤,诬陷薛家,无非是为了让其妹魏品兰嫁给晋王。说到底,这件事跟他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他曾经有意无意透露,京城双姝才能做得晋王妃。若不是他极力反对小九娶沈氏,说不定魏淑妃早就死心,也不敢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但是皇帝又怎会有错?所有错误都是别人的。
他不能责怪自己,就只能将怒火加倍发泄到魏淑妃身上。
魏淑妃恐惧不已,她入宫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皇帝,明白是这次碰到了他的逆鳞。
她连忙哭求:“皇上,求皇上饶恕臣妾,看看在多年情分上,看在铖儿和茵儿的面子上……”
“来人,将小公主抱到皇后宫中。至于三皇子……”皇帝沉默了一下,老三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可惜有这么一个母亲。
“鲁王被诛之后,那块地还空着。就封三皇子做鲁王,择日赴任。”
“皇上!皇上!”魏淑妃失声痛哭,“皇上,您一向最疼铖儿的……”
王爵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辈子求之不得。可是皇后无子,皇帝又最疼爱三皇子。魏淑妃怎么可能没动过那方面的心思?
她一心要促成魏家与晋王的联姻,无非就是为了拉拢晋王的支持。
眼下皇上要封铖儿为王,就是断了他储君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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