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冰肌玉骨,皮肤极白,手腕处更是雪团一般,玲珑剔透。此刻看去,尚有两道浅浅指痕,两相对照,越发显得她手腕纤细娇嫩。
哪有晋王表现出的那般难以容忍?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沈纤纤更确定了一点,晋王肯定另有目的。
晋王反复擦拭手指后,才丢开帕子,眼皮略微抬了一抬,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沈纤纤?”
贸然被叫出名字,还被人这样打量,沈纤纤心里一紧:“是。”
“年十六,籍贯不详,原是街头杂耍艺人,与祖父相依为命。泰启十三年秋,被沈之远马车撞伤,后带回沈家。两个月后被沈明通夫妇收作养女,教养三年,欲在明日献与鲁王做寿礼。”
盛夏的夜间并不算冷,但是耳中听得晋王殿下一字一字道出她的身世来历,沈纤纤不免手心微微发凉:他居然什么都知道。她快速收起心中杂念,微微一笑,一脸敬佩的模样:“王爷英明,果真什么都瞒不过王爷。”
晋王嗤的一声轻笑,缓步走至桌边,取下灯罩,拨弄一下灯芯。原本光线黯淡的房间瞬间明亮了几分。
他此次来兖州,名为祝寿,实则另有要事在身。暂且住在沈家,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而已。沈家的举动,又岂能瞒过他的耳目?
倒是沈家的这个养女,教他有些意外。
第4章 假扮 想跟本王共寝?
大户人家采买美人假作养女之名献给权贵,这种行径在京城十分常见,晋王虽不屑为之,可也听说过不少。因此,今晚得知沈明通夫妇意欲拿养女献给鲁王做生辰贺礼时,他只是一哂置之,并不打算插手。
反正明日过后自会见分晓。
但是他没想到,沈家这个美貌养女看似娇弱,居然会做出当时虚与委蛇,半夜悄悄逃跑还试图利用他一把的事情来。
据他所知,沈明通夫妇为了防止养女逃走,特意加派人手来盯着她。而她竟然还能冲破阻碍,一路畅通来到玉京园。若非他出面,只怕她逃出沈家都有可能。
“沈明通夫妇派去看守你的人呢?”晋王也不看她,只低头剪着烛花。
他语速不快,声音也不高,就这么如同寻常对话一般问来,沈纤纤却丝毫有不敢大意。两人身份地位相差实在太远,可以说她的生死都在对方一念之间。
她略一思忖,迅速打定主意。为今之计,保命为上。反正看晋王举动,必有缘故。她尽量配合为自己争取生机也就是了。毕竟再差也不可能差过鲁王府那个火坑了。
鉴于晋王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多,现下面对他的垂询,沈纤纤索性如实回答:“回王爷,他们被我打晕了,捆绑起来,现在还在我房内。”
晋王闻言,心中微讶,抬眸看向她。灯光下,少女眉目明艳,肤白貌美,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看起来乖顺极了。
可惜人不可貌相,他还以为她是言语糊弄,哪成想竟是打晕捆绑?晋王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学过武功?”
沈纤纤浅浅含笑,轻声细语:“街头卖艺的把式,只是一些花架子,算不上武功。”
晋王了然,继而又问:“沈家角门的钥匙,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莫非沈家派去看守她的人身上恰好带着钥匙?
“回王爷,是沈家大少爷托我保管的。”
“沈之远?他让你保管沈家钥匙?”晋王抬眸,目光锐利如鹰,“他与你有私情?”
她容颜殊丽,绝非寻常女子可比。连郭明周亮等人都险些被她言语所惑,沈之远若对她有意,也不奇怪。
沈纤纤连连摆手澄清:“没有,没有,是他临出门前亲手交给我,说要让我保管。我们两个清白得很。”
她是沈家养女,与沈之远之间只有兄妹之义,哪有男女私情?
晋王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心念微转:“你手上是不是还有沈家偏门的钥匙?”
就算沈之远给她钥匙让她逛花园,也不该是通向玉京园的。除非另有打算。
“有,也是大少爷托我保管的。”沈纤纤眨一眨眼,和盘托出。
晋王静默一瞬,心里已七七八八猜出个大概。从他得到的信息来看,沈家长子沈之远性情纯善,优柔寡断。估计是无意间得知父母的意图,又不能确定。出行在即,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万一真有那一天,眼前这个女子可以从沈宅偏门离开。敢把自家钥匙交给别人,也足见其信任了。
可惜沈之远当时没料到,他会在玉京园借住,断了她逃走的路。
“倒是难为他一片苦心。”晋王双眸微阖,哂笑一声,“想不到沈明通夫妇处心积虑攀附权贵,养出的儿子却是个重情重义的。”
沈纤纤听他这话,分明是对沈家夫妇的行为并不赞同,甚至还颇为鄙夷。她脑海中隐隐约约有光亮闪过,霎时间浮现出一个猜想,又不能确定。她试探着说:“义父义母可能也是逼不得已。毕竟在这兖州城,谁不想搭上鲁王府呢?连王爷您,不也特意从京城赶来给鲁王祝寿么?”
“嗯?”晋王放下手中用来剪烛花的尖头小银剪,静静盯着她,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沈纤纤神色不变,仍是那抹温柔得体的笑。可背后凉飕飕的,手心也略微有些濡湿。
“你既理解他们的苦衷,又何须半夜潜逃?”晋王哂笑,直接挑破了她的小心思,他冷嗤一声,“鲁王府的内院究竟是什么情况,你我二人心知肚明。在本王面前,就不必耍这些小花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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