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宁苏意先前提过一嘴,井迟不仅常常接送她上下班,只要时间允许,做饭、家务也是他承担得更多,很难得了。
到了锦斓苑,三人下了车,邰淑英站在车旁,笑着说:“麻烦小迟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酥酥说一声。”
“好。”
井迟笑着点点头,车子驶离了锦斓苑。
邰淑英挽着宁苏意的手,转身进了栅栏门。这一晚上说了太多话,耗费不少精力,她略有些倦意,声音都懒洋洋的,显得格外轻柔:“你的婚姻大事落定,我这心里头踏实多了。”
宁苏意难得几分腼腆地说:“以前是我不省心,让你和爸受累了。”
“说的什么话。”邰淑英拍了下她手背,佯作不满,“被绑架生病又不是你的错,要怪也怪我们没照顾好你。我们酥酥比这世上大多数儿女都省心,你不知道,我和你爸爸多为你感到骄傲。”
宁宗德附和:“你妈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爸爸时常觉得对不住你,没让你像其他小女生一样,过上无忧闲适的生活。”
“那样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宁苏意垂着眼,嘟囔一句。
踏上台阶,快要走到正厅时,邰淑英又说:“你性子要强,妈妈清楚,但以后你就是要成家的人了,有什么事别自己扛,知道吗?”
宁苏意:“怎么突然说起这么煽情的话?”
宁宗德开了个玩笑:“你妈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要煽情,电视剧看多了。”
邰淑英声音低低地骂他:“我看你平时玩弄起文艺腔比我酸多了。”
两人互相揭短,拌了两句嘴,走进家门。
珍姨在客厅里等着他们,眼见几人进了屋,起身给他们倒水。
宁苏意问她:“爷爷怎么样?”
珍姨把一杯水递到她手里,笑说:“老爷子好着呢,晚上吃了一碗鲜肉馄饨,连汤都没剩下。吃过饭还练了一会儿书法,不过……”
“怎么了?”
“他手抖得厉害,写的字不如以前好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扬手摔了毛笔。”珍姨叹了口气,“老爷子最爱的那支狼毫,被摔得不能用了。”
宁苏意听得既心酸又喟然,人老了,不服老不行,从前的意气风发不再,一时难以接受也能理解。
“这会儿睡下了?”宁苏意问。
“吃了药就睡下了,本来吵着要吃糯米糕,那东西不好消化,没敢给他吃。”珍姨哭笑不得地说。
“好,我知道了,辛苦珍姨。”
“说什么辛苦,都是我该做的。”
宁苏意打了声招呼,上楼回到卧房,洗了个热水澡,准备吹头发时,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弯腰拿起来,是井迟发来的消息,告诉她自己到家了。
宁苏意回复,知道了。
她放下手机,拿起吹风机吹头发,感觉头发长长了好多,吹起来好麻烦,下一瞬,动作倏地顿住,想到自从和井迟住到一起后,吹头发的活儿基本被他包揽了。
宁苏意低眉敛目,轻轻一笑,耐着性子吹干了头发,收起吹风机,躺到床上去。
室内空调呼呼地吹着冷气,她闭上眼,回忆晚上长辈们在席间谈到的话题:婚礼可以定在明年,秋季最适宜;亲戚朋友都在国内,在国内举办挺好的,当然,还得看他们两个的意思;中式西式都不错,他俩要是乐意,各办一场都行;要是办中式的话,老太太那里有一整套翡翠头面,可以留给酥酥……
诸如此类,她原本觉得十分遥远的话题,听起来却没有抵触心理,甚至她自己跟井迟讲话时,也能很自然地谈及结婚。
此时此刻,四周阒静,她的情绪不受干扰,冷静下来回想,感觉她和井迟的步调是有一点快,可接受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顺其自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哪怕打破了原有的固执想法,也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宁苏意胡思乱想着一些事,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她连忙摸到手机,坐起来,看着屏幕上来电显示穆景庭。
“景庭哥。”接通后,她轻轻唤了一声。
这几天她属实有点忙,没顾得上去医院探望他,不知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穆景庭的声音温和带笑:“在忙吗?”
“不忙。”
“跟你说一声,我明天就出院了,怕你不知道,来医院扑了个空。”
“这么快就出院了?没问题吗?医生怎么说的?”
她一连好几个问题,句句含着关切,把穆景庭逗笑了,笑过之后,心头一阵熨帖,似淌过汩汩暖流。
他缓了缓神,语调平缓地说:“我身上都是皮外伤,回家休养也一样。忘了跟你说,我受伤的事不知被圈子里哪位长辈知晓了,告知了我爸,他俩买了今天下午的机票,明早就能到宁城。”
“那阿姨她……”
“没事,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跟她通过视频,她也瞧见了我的状态,情绪还算稳定。”穆景庭笑说,“幸好养了几天,若是刚出车祸那会儿的样子被她看见,估计她会承受不住。”
“那就好。”宁苏意松口气。
“对了,我让助理订了辆新车,下个月到货,到时候看你哪天有空,我叫人给你托运过去。”穆景庭说,“你那辆车撞成那样,不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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