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繁霜摇摇头,被她折服:“你啊,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你跟井迟一式一样的执拗,我不劝你了。”
宁苏意笑:“怎么扯到井迟了?”
“你俩都执拗,只不过执着的东西不同。你是执着于普通人无法理解的虚无的信念,而他,是对你执着。”
“你把我绕晕了,但我肯定,我听明白了。”
叶繁霜悠悠叹气:“你明白就好。活成你这样,我是真觉得累。”
两人就此结束话题,宁苏意继续玩手机,发现与叶繁霜聊天期间,井迟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有没有好点?”
宁苏意回他,已经退烧了。
井迟见她回了消息,赶紧追加了一条:“怎么还没睡?”
宁苏意:“睡了大半天,再睡就要睡傻了。”
井迟大概是笑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叮嘱她:“别急着去公司上班,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宁苏意笑着发过去一条语音:“知道了,比我妈还啰嗦。”
她退出微信,顿了许久,做足心理准备,自虐似的打开社交平台APP,也不用费心去搜索有关明晟制药的事,这几天随便点开哪个浏览器,搜索一栏里自带的关键词就是这起医疗事故。
宁苏意首先看到官方通报,徐某、谭某被抓;明晟制药交了上亿罚款;同一批生产的药品全部销毁;给死亡病患的家属一笔赔偿金……
除去这些,就是叶繁霜口中所说的,群众的“阴谋论”,认为被推出去的那两个人不过是宁总的替罪羊。
宁苏意面无表情地咀嚼那些文字,心说,没准还真是替罪羊,不过不是替她这位宁总的罪,是替另外一位宁总。
总归,这替罪羊也不无辜罢了。
宁苏意头疼,懒得再看,以免给自己添堵,丢了手机躺进被窝里,没睡意也要假装睡觉。
最近也不知冲撞了哪路神仙,尽是些腌臜事让她遇到,她修炼的一副“平心静气”的心态都快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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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苏意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其间老爷子找她谈了两次话,情绪不高地嘱咐她,日后多加注意公司的动向。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交代。
宁苏意心里有话问他,瞧他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忍了忍,没将那话说出口。
到二十四号晚上,宁屹扬从外头回来,一身风尘仆仆,面带倦色,额头被砸出的坑没彻底痊愈,结了好大一块黑褐色的痂。
宁苏意看着那块痂,可以想见老爷子是下了狠手的。如此,她更有几分确信自己那番猜测,虽然她没证据。
宁屹扬看到她,愣了愣,微微点头:“听说你前几天病了,好些了吗?”
宁苏意表情平淡:“已经好了,预备明天上班。”
宁屹扬又点了点头,越过她去了老爷子的书房,随手带上门。
宁老先生吃了晚饭就到书房临帖,目前用的是宁苏意过年时送他的那一方镇纸,压在暗黄的绢布边缘,旁边放着《秾芳诗帖》。
宁屹扬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老爷子脚边,膝盖骨砸在地板上,听声音都觉得疼。
他语气诚恳,低头认错。
老爷子没搭理他,不作声地写完了整张绢布,将毛笔搁在笔架上,再去看他一眼,问他错在了哪里。
那一晚没能撬开宁屹扬的嘴,现下他倒老实不少,一五一十述说自己犯下的罪行,称自己没想要陷害宁苏意,只因为宁宗城跟他要钱还债,他一时想岔了,又被那位高层煽动,才走错了路。
他双手贴地,磕了个响头,跟老爷子保证绝不再犯。
老爷子不想再听,打断他:“兆云哪里怎么说的?”
宁屹扬仍旧垂着头,额前碎发掉下来,遮住了眉眼,声音低若蚊蝇嗡鸣:“她不肯回来,坚持要跟我离婚。”
老爷子皱起眉毛,愈发心烦,责怪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谈什么管理公司。
“医疗器械这一块,我看你也没心思做,还是交给你妹妹打理,你且先反思着吧。”老爷子挥了挥手,厌烦不过的神情,让他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宁屹扬应了声,起身出了书房,待门关上,他抹了一把脸,换了副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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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大好晴天,气温有丝丝回暖。后花园里枯败的树木抽出新芽,一抹抹鲜嫩的绿色挂在枝头,十分惹人怜爱。
宁苏意清早起来,梳洗一番,换上一套咖色西装,外套薄款长风衣,下楼吃了个早餐,由徐叔开车,送去公司。
整个上午的会议,开得人头昏脑涨。
不知是不是宁老先生事先打过招呼的原因,董事会的人并未对宁苏意发难,只提了一句“监管不严、实属失职”。
宁苏意没反驳,虚心称是。
散会后,她回到办公室,手撑着额头,颇有些做完力气活精疲力尽的感觉。
梁穗煮了杯黑咖啡送过来,递来一份文件,一面跟她汇报:明晟制药目前的股价跌到历史新低,公关策略换了一套又一套,作用微乎其微。
宁苏意抬了抬手,轻飘地说声知道了。
下午更是没一刻停歇,召集公关部开会,加上医疗器械的项目重新落回她手中,压得她很有些喘不过气。
忙到晚上快十点才回家——回的是钟鼎小区那个家,没回锦斓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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