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利益和权位相诱,昧下那批药材的钱,以次充好。有高层作保,所有程序正常,落在明面儿上,只会是宁苏意担责。
老爷子恨铁不成钢,抖着手一巴掌扇过去,字字重若千金:“我一生坦荡,怎就养出了你这么个走歪魔邪道的孙子!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拿整个公司陪葬!你怎么就如此犯浑!”
宁屹扬生生受了一巴掌,嘴角染上血丝。
“那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下得去手?啊?”老爷子后退两步,手掌住书桌边沿,拇指碰到桌上一方白玉镇纸,一时气急,抄起来砸到宁屹扬脑门上。
他额角登时被砸出个口子,鲜红的血顺着脸往下淌。他垂着眼,始终未置一词,连动一下也不曾,即使流出来的血快要糊住眼角。
老爷子泄了力,跌坐在太师椅上,拿手指着他:“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别叫我再看到你,我没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孙子。”
他懒得过问那四千万到底去了何处,首要任务是如何拯救明晟的困局。
宁屹扬出了书房,对上宁宗德夫妇看过来的错愕眼神,他偏头避开,走出大门。
老爷子没从里头出来,宁宗德也不敢上前去触霉头,催促邰淑英先回房间睡觉,他自己在外边等着。
宁老先生一只手搁在桌沿,垂头,额头抵住手背,佝偻着背重重喘气。
自打安排宁屹扬进公司,他便盘算着将来让他承接大任,没曾想算计一场,到头来满盘皆输。
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解决,倘若没人顶下所有责任,宁苏意无法脱身。可若是把宁屹扬推出去,他将来到了地底下,如何跟妻子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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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宁苏意被放了出来,踏出大门的那一刻,阳光刺眼,她抬手遮在额前,挡住眼前的光线,微眯着眼看脚下台阶。
身上的衣服还是她被带走时穿的那一套,浅蓝衬衫搭配布料精良厚实的深棕色西装,上面添了好些褶皱,显出几分狼狈。
将将踏下去一步,一个身影冲过来,攥住她手臂往自己怀里一拉,下一秒,宁苏意被包裹进一个温暖干净的怀抱里。
那双手臂紧紧地箍住她,手掌按在她后背的肩胛骨,一种要将她嵌进自己身体里的力度,几乎让她喘不上气。
耳畔,井迟的声音轻缓地落下来,抚平她心头所有的不安和慌乱:“没事了,酥酥别怕,一切有我。”
宁苏意心态还算平稳,这是在出来之前。
此时此刻,不知是被这过分令人沉溺的怀抱感染,还是被他话语里难掩的深情所触动,难得的,生出两分委屈的情绪,眼眶又干涩又滚烫。
她嗅到熟悉得让人安心的味道,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酸酸胀胀。
“井迟,你先放开我……”
宁苏意感觉,他再不退开,自己真要呼吸不过来了。
“我不放。”井迟倾低脑袋,下巴蹭到她发间,呼吸间带出一股股热气,手臂越发搂得紧,“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开。”
宁苏意微张着嘴唇呼出口气,好像,她也有点贪恋这个环抱的温度,听着他胸膛里急促又紊乱的心跳声,十分悦耳。
井迟的语气比她还委屈:“你知道我多有担心你吗?”
我想,我知道。宁苏意终是闭上眼,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抱住他的腰,掌心里也是他身体的温度,真的好暖和。
第75章 一丝丝的甜
宁苏意深深吸了口外边的新鲜空气,睁开眼,拍了拍井迟的后背,开口问他,还打算抱多久,在警局门口这样不觉得很奇怪吗?
民政局门口还说得过去。她单纯地这样想。
井迟很认真地回答她:“没感到哪里奇怪。”
宁苏意瞧见从旁边车上下来的两个人,一时窘然,狠狠拍了一把井迟,提高音量:“我爸妈过来了,放开。”
井迟顿了顿,松开手,一扭头,果然看见宁宗德和邰淑英站在一部奔驰车旁。两位长辈手挽手,目光一致看过来,那眼神里既带着探寻意味又含几分尴尬。
井迟不自觉摸了摸鼻尖,做足礼貌,颔首跟他们打招呼:“叔叔,阿姨。”
宁宗德:“我们过来接酥酥的,没想到小迟你比我们先到一步。”
井迟不语,他哪里是先到,这三天他就没离开过。
到了饭点就买点吃的对付几口,睡觉就在附近酒店开间房,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想到宁苏意只身一人在封闭陌生的环境里,孤独又无助。
哪怕他有时挨不过困意睡过去,梦里也全是她,便很快惊醒。
邰淑英走过去,拉住宁苏意的手,打量她的脸,泪水不由得在眼眶里打转:“酥酥受苦了……”
宁苏意赶紧抬手给她揩眼泪,声音低柔:“没那么严重,我很好。”
宁宗德双臂拢着母女俩,拍拍两人的背,说:“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别挡在门口引人围观。”
几个过路的人投来好奇的眼神,大概最近有关明晟制药的新闻满天飞,宁苏意的样貌早不是什么秘密。
一家三口先后上了车,宁苏意降下车窗,眨了眨困倦的眼,瞧着站在奔驰大G旁的男人:“小迟,你也回去吧。”
她方才被他拢进怀里,没仔细看,现下倒可看出他下眼睑那一小片青黑,眼睛里有红血丝,下颌处白净的皮肤上冒出短短的青色胡茬,可见他这几天没休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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