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那位年长的警官,手里拿着宁苏意曾在报道里看过的药物检测报告,递给他们看。
“你要清楚,我们现在怀疑明晟制药集团生产、贩卖假药。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规定,变质的、被污染的药品,视为假药。我们初步调查的结果显示,审批文件为宁苏意本人签署,我们需要她的配合。”
高修臣说:“这件事我们公司也还在调查中,可否通融些时日?”
警方的态度还算温和,出言表明,他们带走宁苏意是例行问话,以及另有同事继续调查后续。倘若她确无责任,会放她出来。
双方正在交涉,电梯门再次打开,井迟从里面出来,面容冷峻如斯,大步流星走到宁苏意身侧,将她的手一捉,护在自己身后:“你们不能带走她。药品从生产到上市,要经过多少人的手,凭什么她就被带到警局接受审问?”
警察说得口干舌燥,无奈来了个态度更强硬的,不得已口头警告他,别妨碍公务,小心连他一起抓了。
井迟头铁地说,自己巴不得一块被抓去。
几个警察气得吹胡子瞪眼。
宁苏意觉得,再僵持下去,反而影响调查进度,她搡开拦在自己前面的井迟,主动站出来,对警察说:“我跟你们去一趟。”
井迟愕然回头:“酥酥!”
她到底知不知道过去一趟意味着什么,那审讯室是人呆的地方?万一再刺激得她起应激反应,休克昏迷……
井迟发现,那场面自己连想都不敢想,反正就一句话,死活不放她走。
宁苏意攥住他的手臂,神情冷肃,一字一顿:“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我问心无愧,愿意接受调查。我相信司法会还我一个公道。”
井迟根本听不进劝:“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件事找不到源头……”
宁苏意斩钉截铁:“不会的。”
井迟拗不过她,更加留不住她,眼睁睁看着她被警察带走,远离自己的视线,去向一个他到不了的地方。
他比死还难受。
井迟坐在车里,叫魏思远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那辆警车,简直心急如焚,不顾大姐井施华还在工作时间,一通电话打过去。
万幸井施华这会儿还没开始坐诊,在办公室里休息,很快接了他的电话,问:“小迟,怎么……”
没等她问出井迟找她有什么事,那边就焦急不过地打断她,井迟知道大姐不关注这些,先简明扼要跟她讲清楚:“明晟制药的药品出现了问题,警方怀疑酥酥涉嫌生产、销售假药,我拿身家性命给她做担保,她绝不可能做违法的事。你能不能叫姐夫从中斡旋,让他们问完话就放她出来。大姐,求你帮帮忙,我知道姐夫肯定有办法。”
井施华长这么大没见家里的老幺低声下气求过人,他幼时体弱多病,是全家人的重点保护对象,此后多年直至如今,但凡他有所需要,家里必定尽力满足。
“你先冷静,我这就给你姐夫去个电话,叫他想办法问问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然后给你答复。”井施华说。
井迟哪里冷静得了,理智都没了,还谈什么冷静。
“你跟姐夫说,叫他一定保酥酥无恙,别拿审问犯人那一套对她。”
“好好好,我帮你转达。”
井施华想劝他宽心,宁苏意这种情况比较特殊,必不可能拿她当罪犯对待,可听他那副焦心不已的口吻,大概也听不进去劝慰的话。
到了警局,魏思远停下车,转头想跟井迟说句话,被他凛冽的神色吓得,一时忘了要说什么,索性没出声,静默地陪他坐在车里等。
去明晟集团前,他们原本在一家餐厅吃午饭,同傅明川、肖晋他们一起。
傅明川边吃边玩手机,在网上看到医疗事故的新闻,再看关键词与明晟挂钩,多留了个心眼,点进去仔细看完报道,了解完事情的全貌,当下心惊肉跳。
他可能不清楚事态的严重性,但评论区各个领域的网友科普了相关法律知识。
“今天还是消费者权益日呢,出了这档子事,你说讽刺不讽刺?”
“卖假药的怎么不去死,为了一点利益,拿人命不当回事。”
“科普一下,卖假药的还真能去死。我国刑法第一百四十一条规定:生产、销售假药,足以严重危害人体健康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上二倍以下罚金……致人死亡或者对人体健康造成特别严重危害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上二倍以下罚金或者没收财产。以上,别说去死,财产都能给你全部没收了!真当国家法律是玩笑?”
傅明川灌了一口饮料,无法平心静气,赶紧拍了拍井迟的肩膀:“井总,你的小青梅出事了。”
井迟对“小青梅”三个字极度敏感,在傅明川那里,这仨字儿是宁苏意的代名词,他立即拿过他的手机,越看脸色越沉。
丢下手机,他站起来,拎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脚步生风往外冲。
天空呈现一种雾蒙蒙的灰蓝色,天气预报说今日是多云,可瞧着似有一场雨。
傅明川自知追不上井迟的脚步,拍一把魏思远的后背:“还不赶快过去给你老板开车,他那慌手慌脚的样子,可别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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