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胃口也不能不吃,你听我的,你那身体,饿一顿就得出毛病。”井迟一本正经地说。
宁苏意觉得他的话过分夸张,一顿不吃能有什么问题。从小到大,她的身体都壮如小牛,只一个睡眠问题时常让人苦恼不已。相比起来,他才是真正弱不禁风的类型。
到了门外,宁苏意手握住门把,侧身看向井迟,轻声说:“要不你还是别进去了,我大嫂就在客厅,见到你她一定不自在。”
井迟思忖片刻,听了她的话,把手里的塑料袋给她,没忍住,抬高手臂,挼了一把她的头发:“我给你点外卖,记得吃,有事叫我。”
宁苏意一时失神,慢半拍地点点头,目送他转身走远,进了电梯,四周的空气里似乎还残留一股他身上的淡淡香味。
开锁进了门,宁苏意低头换鞋,走到客厅,毕兆云跟她之前离开时的姿势一样,呆坐在沙发上,孤零零的,像一抹随时会散去的鬼魂。
宁苏意从袋子里翻出一套洗漱用品,牙刷、毛巾、浴巾,拿过去给她。毕兆云机械般接过,抱在怀里,对她说声谢谢,走去一楼的卫生间。
宁苏意去客房整理了一下,换了一套床单被罩,出来时,卫生间里的水声还未停止,淅淅沥沥,像雨水落在耳边的声音。
她无端惶惶,拍了拍磨砂玻璃门:“大嫂,你洗好了吗?”
里头传出的回应,让宁苏意悬起的心稍微回落,紧跟舒了一口气。
等了片刻,一通电话打进来,送餐的人到了楼下。
宁苏意取了餐回来,摆在餐桌上,井迟永远知道她没胃口的时候想吃些什么。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一份煎得金黄的素饺,还有一份生滚鱼片粥,没有一点腥味,只有鲜香的味道飘出来。
两人份的餐,恰好适量,宁苏意等毕兆云出来,劝她吃点东西。
毕兆云叫她先吃,自己吹干了头发,慢腾腾坐去餐桌旁,拿过那一份粥,吃了几口,嗫嚅道:“苏意,我可不可以问你借一点钱?”
宁苏意没拒绝:“要多少?”
毕兆云说了一个数,不多,甚至对宁苏意而言,称不上“借”的程度。
宁苏意吃好了,擦了擦嘴巴,去楼上给她拿现金。她身上没带手机,转账行不通。宁苏意担心不够,多拿了两千。
毕兆云眼眶本来就很红,见状,干涩的眼珠转了转,瞧着像是又要流泪:“谢谢你,我明天想回一趟老家,等我回去再还你。”
宁苏意对她的决定不意外,遇上这种事,外人再怎么安慰和开解,永远比不上至亲的家人的陪伴。
“你拿着用,不着急还。”宁苏意说,“你想什么时候走,机票我可以在手机上帮你订,明天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毕兆云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她的证件还在锦斓苑,但她不想再跟宁屹扬碰面,打算明天直接去火车站,办临时身份证买票回家。再者,宁苏意够忙的了,她不想给她增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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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苏意隔天早上醒来,去客房里一看,毕兆云已经走了,被子整齐叠放在床尾,床单捋得平平整整,没一丝褶皱。
她在门边站立片刻,心道,她果然没看错,她这位堂嫂表面看似温暾腼腆,水一样的柔和,实际骨子里非常强硬,比一般人都要强硬。
根据过去只言片语,她了解到,毕兆云出生在很幸福的家庭,父亲是老实的农民工,母亲在一家鞋厂上班。她最大的遗憾是没能读大学,那时候她父亲生了场重病,做手术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她自己的学习成绩也不算出色,一咬牙就辍学出来打工了。
之后,一家三口辛勤劳作,在小县城里日子过得很舒服。
那样的家庭是她的底气。
宁苏意回身,掩上了房门,去厨房准备早餐。
大概是被井迟带出来的习惯,她现在早饭基本都在家里解决,不过,以前都是井迟负责做,今天她起得过早,顺手做了两份。
刚关掉火,宁苏意就听见门锁“嘀嘀”的响声,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井迟来了。
他先前还会在微信上打声招呼,试探出她不会拒绝后,后来再过来就没知会她,自顾自刷指纹开锁。
井迟打着呵欠径直到厨房去,呵欠打到一半,生生给吓没了,他睁大眼睛,不确定地抬起手腕看表:“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就起来了。吃早饭吧,做了你的那份。”
“你做的?”
“那还能是别人做的?”宁苏意给他推过去一份,极其简单的土豆饼加煎蛋,搭配一杯热牛奶。
井迟翘起嘴角,拉开椅子坐到餐桌旁,轻咳一声,掩住笑意,问:“你大嫂呢?”
“一大早就走了,我都没见着她人,可想而知她一夜没睡。”宁苏意喝了口热牛奶,忍不住叹息,“我昨天听她讲了很多,她和我堂哥将近九年的感情,就这么付之一炬。感情浓的时候如烈火烹油,转眼间,除了那个孩子,什么也不剩。”
井迟吃着土豆饼,听出她言语里的唏嘘叹惋之意,心里咯噔一下,就怕她钻牛角尖:“你可别随便套用在别的男人身上,我不会那样。”
宁苏意瞥他一眼,有点无语:“我又没说你。”
“那就好。”井迟信誓旦旦,“我们二十几年的感情都没变过,当然下一个二十年,下下个二十年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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