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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页
    宁苏意愣了愣,原来他还记得小时候除夕夜放烟花的事。
    寒风凛冽,四周火热的气氛好似驱赶了冷意。
    宁苏意笑着说:“你早说你要带我来看这个。”
    “早说你就不来了吗?”
    “不是,我会叫上我妈和大嫂一起过来看热闹,左右她们待在家里也无聊得很。”
    “你认真的吗?”井迟有点挫败,顿了顿,面色由阴转晴,扬眉而笑,“幸亏你没叫上她们,我想和你单独庆祝。”
    宁苏意看他一眼,他的眼睛晶晶亮亮,不知是开心过度,还是融合了路边暖白灯光的缘故。
    她匆匆别过视线,有些抵抗不住他这样炽热如火的眼神。
    手臂上的力道倏地一松,宁苏意有所感知,回头去看,身边已没了井迟的身影,她踮脚四处张望,却只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攒动的人头。
    宁苏意在原地转了几圈,没有看见人,没来由一阵心慌,以为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惹他不高兴了。
    她又不敢随便乱走,担心他回来找不见人。
    正踌躇焦急间,肩膀忽被人轻拍了一下,宁苏意用手指拨开缠绕在脸侧的发丝,回过身来。
    井迟高大的身躯替她挡住了寒风,亦挡住身后些许灯火,他敞着羽绒服,仍有些气喘吁吁,手里拿一串半米长的糖葫芦,山楂颗颗饱满鲜红,中间夹几颗草莓,外面裹着脆脆的糖衣,举到她面前。
    宁苏意无由生出失而复得的感觉,心脏砰砰,剧烈跳动,声音不稳:“你……你去买这个了?”
    “对啊,看到路边有卖的,就去给你买一串。”井迟微微低头,看进她眼底,里头有未褪尽的焦灼,他笑一笑,语含玩味,“你担心我丢下你跑了啊?”
    宁苏意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井迟摸了摸鼻子,不再逗她,手拿着糖葫芦往她怀里递了递:“你看,好大一串,以前糖葫芦都没这么大的。”
    宁苏意说:“我都不爱吃糖葫芦了。”
    “我知道,给你拿着玩,权当是迎合节日气氛。”
    宁苏意这才接过来,走了没几步,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无意识地把糖葫芦往嘴里送,并不是想吃,只因手里拿的是吃的东西,自然而然塞进嘴里。
    井迟看着她,仿佛洞穿了她的心理,促狭一笑。
    距离凌晨还有一个多小时,井迟怕她在外面逛太久会冷,带她去附近的商场,目光不期然瞥见门口的台阶下,一个小姑娘正在贩卖鲜花。拿那种泛黄的旧报纸包裹着鲜艳红玫瑰,点缀几枝尤加利叶。
    井迟这回没擅自跑开,叫宁苏意在原地稍等,自己过去买了一束花。
    宁苏意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注意到他买花的举动,心里荡起波澜,一瞬间无措极了。
    以前他不是没送过她花,毕业典礼的时候、哄她开心的时候、节假日的时候,可那都是朋友之间的馈赠,但是眼下……
    胡思乱想之际,井迟已然回来,将一束花递到她怀里。
    宁苏意犹豫着要不要接时,听见井迟紊乱的呼吸声夹杂低沉的嗓音:“我看那小姑娘实在可怜,我们就当做善事了。”
    一个很好的理由,能让她心无挂碍地接受这束花。
    宁苏意说:“卖火柴的小女孩怎么没遇到你?”
    “我这不是被你传染的才开始关心人间疾苦嘛,菩萨姐姐。”
    “救命,能别瞎喊吗?”
    宁苏意扶额,表情无奈。以前当真没发现井迟恶劣的一面,最近她看他,就像是看武侠小说里打通任督二脉的练武奇才,突然激发某种技能,叫人无法招架。
    井迟歪头笑一笑,狭长的眼里春意盎然。
    进了商场,周身便被温暖的气流包裹,两人没任何目的性地随意乱逛,看见什么喜欢的就直接买,不管需不需要。
    宁苏意买了一堆装饰房间的物件儿,又去逛服装店,意外地挑了一件很中意的米色针织背心,可以套在衬衫外面穿的那种。井迟帮她付钱,被她拦了下来,她要自己付。
    井迟手里拿着钱夹笑得几分无奈,故态复萌地揶揄:“以前花我钱都没这么见外,现在又为什么不愿意了?”
    宁苏意懒得与他掰扯,往往越说他越是起劲,她根本讨不着好。
    从店里出来,走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不知从哪家店里飘出来的音乐声,播放的是林宥嘉的《天真有邪》,歌词唱到耳熟能详的那段——
    “就是你,狠狠把我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
    “奋不顾身的天真,瞬间化成一路走来的伤痕。”
    “我悼念,我的笨。”
    “爱人,你太知道,害一个人,怎样害一生。”
    井迟跟着调子哼唱了后面一句,突然表情认真地看着宁苏意,重复那一句歌词:“酥酥,你也是一样。你太知道,害一个人,怎样害一生。”
    宁苏意刚把几个购物袋归置到一个大袋子里,方便手拎,冷不丁听到这句类似控诉的话语,怔了几秒,抬起头看他的脸。
    井迟接着说:“小时候,你把自己送到我家来,那样细致地照顾我,早就给我下了蛊,害我穷尽一生都不可能再找到第二个这样的人,难道不是你在害我?”
    害他情根深种,无法自救,她却不管不顾。
    这样严重的指控,宁苏意哪里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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