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迟:“没有躲着你,我当时不是给你说了,垃圾忘了提出来。你别多想,我怎么可能躲你。”
不长不短的一段话,宁苏意在唇齿间反复咀嚼,字里行间的语气再无那种亲昵感,怎么读都是生硬的解释。
或许连解释都算不上,更像是敷衍。
宁苏意只好作罢,再不追问。
井迟见她不再发来消息,心一下坠到谷底。他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百般不是滋味”,既盼望她有来有往,又害怕她追根究底。
井迟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明明以前没这样的感觉。
他把手机揣进裤子口袋,再次出门,手里哪有什么忘记提的垃圾,他拎了一手的空气还差不多。
自从井迟搬进钟鼎小区,没有哪天上班是不迟到的,但谁让他是出钱的人,公司里自然没人敢对他不满。
他开车到公司时,一天中最美好的早晨早就过去。
傅明川得知他来,第一个冲进他办公室,特没形象,一屁股坐在他办公桌上,单条腿支地,调侃道:“你最近越来越不上心了啊,前几年还称得上劳模,这几个月简直是一游手好闲纨绔子弟做派。你这样下去不行啊小井总……”
更多的话还未说出来,井迟不耐烦地打断他:“前天开会说的那个并购案,要去首都出差是吗?我去。”
傅明川熄了火一般,好半晌不出声。
他倾身向前,手掌覆在井迟额间,想要探探他有没有发烧,却被井迟一把挥开手,嫌恶地说:“你恶不恶心?”
傅明川匪夷所思:“没发烧啊,怎么突然想开了?”
井迟从抽屉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了支烟衔在嘴里,抽上几口,夹在指间,静静看着它燃烧,积一截烟灰。
沉默许久,他声音有种悠远的缥缈感:“这么多废话,要不你去?”
“别,你刚才都说好了,你去就你去。”傅明川从办公桌上下来,虎口卡在下颌处,认真揣摩井迟的表情,“你……失恋了?”
井迟不答,转动椅子朝向百叶窗,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烟从肺里过一遍,再徐徐吐出。
傅明川心里跟明镜似的,低淡地笑一声:“瞧我说的,你都没谈恋爱,哪里来的失恋,想必又跟你那位姐姐有关吧?她恋爱了?还是跟你吵架了?要我说,你就应该……”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井迟转回椅子,伸手拿过烟灰缸,慢慢碾灭,直至一丝火星也没有。
傅明川无辜:“我这不关心你吗?事先说好,这并购案前期准备了半年多,你这一去差不多得两个月在外面耗着。”
“真当我是甩手掌柜,不清楚这事儿?”井迟撩起眼皮,淡淡地瞥他一眼。
“你想清楚就好。”
傅明川见从他那里撬不出什么话,也就收敛了打听八卦的心思,叫魏思远送来资料,跟井迟聊起这次并购案的细节。
这一说就不知不觉说了一上午,傅明川口干舌燥,抬腕看一眼表:“到午饭时间了,走吧,叫上老肖和老何,咱几个出去搓一顿。”
井迟起身拿上手机,将将挪动一步,眉心不禁蹙起来,手撑在桌沿,另只手捂了捂心口的位置。
傅明川喝了半杯纯净水润喉,一扭头瞧他表情不对经,急忙放下水杯,走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心脏突然不太舒服。”井迟手指攥着胸口的衬衫,狠揉了一下,仿佛方才那一阵心梗是错觉。
“你别吓我,我心脏才是受不起惊吓。”
傅明川咽了咽口水,想起读大学时去井迟家里做客,老太太在饭桌上念叨,井迟小时候身体不大好,常年泡在药罐子里,平时小病小痛都叫家里人胆战心惊。老太太让他们这些朋友都多担待一点。
井迟这副样子,别是什么隐疾复发了。
傅明川心里揣测着,却见井迟掏出手机给谁打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响声,始终没有接通。
井迟眉头紧皱,焦急不过的样子。
傅明川不明就里,手掌捋了捋后脑勺,考虑要不要打急救电话:“什么情况啊,你到底有事没事?”
井迟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脚步越走越快,傅明川追了几步没追上,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电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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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苏意也忙了一上午,片刻没歇息,看日程表下午没什么要紧事,便提前跟梁穗交代,中午不用订餐,她想去餐厅吃点火锅,让梁穗跟她一起。
降温以来,她馋了许久的火锅,奈何叶繁霜没空,一向清闲的邹茜恩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心扑到了自家公司那个榆木脑袋的男同事身上,抽不出时间陪她消遣。
至于井迟,以他俩的关系,本是最好的饭搭子,近来也闹得不尴不尬。
一个人吃火锅未免有些凄凉,宁苏意只好退而求其次,叫上梁穗。
她们毕竟有一层上下级的关系摆在那里,料想梁穗在饭桌上不会太自在,更何况她原本就寡言少语。
宁苏意时常觉得她像高强度运转的机器人,很难想象她吃饭时聊一些娱乐八卦、家长里短的样子。
梁穗怀里抱着一沓她上午签好的文件,恭恭敬敬道:“您稍等,我先把文件送下去。”
宁苏意挥了挥手,让她先去办事,自己坐在椅子上补妆,只细细描了下口红,别的都还保持出门时的清淡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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