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苏意两手按着她肩膀,给予有力佐证:“妈,你别忘了,我在英国读了多少年的书,我怎么就不会照顾自己了?”
“不是,你为什么突然要搬出去,在家里住我还能时时刻刻——”余下的话湮没于喉咙深处,邰淑英猛然想到什么,“是不是因为你大伯他们?”
“您别瞎猜,我就是为了工作方便。”宁苏意不想让身边人为自己苦恼,宁愿说些谎话粉饰太平。
显然,邰淑英没那么好骗,她凝视着女儿的脸:“在妈妈面前也不肯说实话?”
宁苏意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还记得珍姨的孙子周岁宴前一天,我下班回来说包了一万块钱红包的事吗?”
“记得。”发生在前几天的事,邰淑英怎会忘记,“你当时说记岔了。”
“没有,我确实取了一万块现金放包里,去后院找你的时候,大伯回家一趟,偷偷拿了那笔钱,又悄悄走了。他以为家里没人知道他回来,不曾想被那位临时请来的做饭的阿姨撞见。”
邰淑英呼吸遽然一滞,难以置信。
“你爷爷不是给了他一张银行卡当零花钱?”她眼睫轻颤,着实被惊到了,想到这么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整日在身边乱晃,心里就毛毛的。
宁苏意语含忧虑:“我听堂嫂说,大伯以前爱赌,后来戒了,怕是一遭得了钱,又‘重操旧业’。你寻个机会跟爸说一声,让他注意一点。”
邰淑英看着她:“你真不在家住?”
“差点忘了跟你说,除了偷拿钱这回事,大伯白天趁我不在家,去我房间翻过东西。我今天早上去而复返,逮了个现行。”
邰淑英听得直皱眉,她和丈夫住在一楼,都很少去女儿的房间打扰,哪怕进去,也是她人在房间的情况下。
一个半熟不熟的大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别说宁苏意亲眼撞见,邰淑英光是听一听心里就膈应得慌。
“既然你坚持,那就搬出去住吧。你爸和爷爷那里我去说。”邰淑英叹口气,最终妥协了。
宁苏意叮嘱一句:“我搬走的真实原因你和爸知晓就行了,别跟爷爷说。他刚找回儿子,心里头正熨帖,说这些无异于兜头泼冷水。”
邰淑英心头泛起酸意,别过脸去不看她,片刻,把她的手拉过来团在掌心搓了搓:“委屈你了。”
“千万别这么说,我真没觉得委屈。子女像我这么大,哪个还窝在父母怀里,你们对我够照顾了。”宁苏意说,“房子都清理好了,我打算这周日就搬过去。”
“前几年给你购置的几套房产都没有离公司近的,你是打算住哪里?”邰淑英转而操心起她的住处。
征得母亲同意后,宁苏意心里松快多了,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井迟有两套房在那边,给我住一套。”
“跟他租的?”
“我是想租,他没同意,跟我闹脾气呢,说我与他的关系,谈钱生分。”
邰淑英笑了笑,打心底里觉得那孩子办事妥帖,对宁苏意也是情真意切,挑不出毛病。反观她家这个女儿,忒不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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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天时间都腾了出来,宁苏意就把搬家的事给落实,联系上井迟,问他先前说的给她配备“搬家司机”的事靠不靠谱。
他打包票说:“放心,绝对靠谱,先收拾好你的东西,马上到你家门口。”
日常用品、衣物首饰,宁苏意这几天利用晚上回来的空闲时间收拾了七七八八,全都装进瓦楞箱里,用胶带封好。
余下的一些琐碎物品,随时都能回来拿,她倒不急于一时。只是搬出去住,不代表跟这个家完完全全割裂开。
毕兆云帮她搬了两个箱子下来,没忍住小声问:“是不是安安在楼上吵到你了?我已经警告过他了,让他晚上不许大吵大闹。”
宁苏意笑着安抚:“不是,你别多心。”她还是祭出那个早就准备好的理由,“我兼顾公司和慈善基金会的工作,住的离公司近一点会比较方便,不忙的话还是会回来吃饭的。”
宁苏意看一眼时间,话锋一转:“到点了,搬家司机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
毕兆云说:“是不是司机来了?”
确然是“搬家司机”到了,宁苏意穿过挡腿的几个瓦楞箱,从容打开门,然而站在门外的人是井迟,且提前摆好了造型——单手撑住门框,身子向一边倾斜,微微歪着头,戴一顶白色鸭舌帽,一身黑衣黑裤。
宁苏意愣住,恍然醒悟过来:“你就是那个‘搬家司机’?”
井迟用一根食指顶了顶帽檐,露出一双澄澈带笑的眼眸。狭长的单眼皮,不笑的时候又冷又妖,一笑便如春日桃花盛开。
“没错。”他挑了挑眉,为能够骗到她感到得意。
宁苏意指了指摆满纸箱、无处下脚的玄关:“别闹,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搬不完,联系一货车吧。”
“一次搬不完就多搬几趟。”井迟站直,取下帽子戴在她脑袋上,“我帮你搬东西,顺道把你送过去,你在那边慢慢整理。”
一直默默观察他们的毕兆云这时才出声:“苏意,这是你男朋友?”
她不了解宁苏意的感情状况,单凭他们说话间的熟稔和眼神交汇时的神情来推断,两人关系甚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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