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迟摇头,老实回答:“不知道。”
宁苏意叹口气:“可惜我自身精力有限,没办法一一考察资料上那些信息,只能交给手底下的人来做。”
“你再这么拧着眉就成老太太了啊。”井迟拇指按在她额心,轻轻抚平皱起的地方,“你做的够好了,可别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不做菩萨呢,我看你现在就悲天悯人得很。”
宁苏意笑而不语。
一晃眼就到中午了,院长留他们吃午饭,很简单的一餐,米饭配青菜和蛋羹,还有炒黄瓜。据说黄瓜是利用福利院后面那块土地种出来的。
饭没吃完,一个小女孩蹭过来,用勺子挖了一块鸡蛋给宁苏意。
院长一愣,连忙招手:“小普过来,不要打扰姐姐吃饭。”转而对宁苏意抱歉道,“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
“没关系,让她坐这儿吧。”宁苏意往边上挪了挪,腾出一截板凳,让小普坐下。
小普就是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小女孩,她怯生生地望着宁苏意,正处在换牙期,一张口就露出几个小缺口,声音软糯模糊:“院长妈妈说,你是来帮我们的,谢谢你。“
宁苏意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不用谢。”
尽管她掩饰得很好,可目光落在小普脸上,仍不可避免地去注意她半张皱巴巴的脸,很是心疼。
院长说这里的小孩心思敏感,什么都懂,果然,小普嚼着米饭,小声问她:“你是不是害怕?”她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有时候照镜子,自己也会被吓一跳,很狰狞的一块皮肤,像一只蜥蜴趴在那儿。
宁苏意喉头一哽,呼吸都停了一拍。
“我没有害怕。”她摇头,手指轻轻触碰小普的眼周,声音温柔,“你知道吗?这世上,每个人都能看到美好和邪恶的东西,上帝不想让你看到不好的东西,所以帮你蒙住了一只眼睛。”
“哇——”小普睁着那只右眼,“那我以后看到的都是漂漂亮亮的东西吗?”
“我保证,一定是。”宁苏意说。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宁苏意回神,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起身到外面接通。
是她父亲宁宗德打来的电话,问她人在哪儿,赶紧回家。
宁苏意心情尚未平复,手指揩了下眼角,着急问道:“家里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爷爷他……”
“你别紧张,不是爷爷出事。”宁宗德怕她慌起来往回赶不安全,缓了缓,说,“你要是不忙就回来一趟,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第33章 你大伯的下落有眉目了
宁苏意昨晚没休息好,早上又起来得早,回程的路上持续颠簸,歪靠在副驾驶座上困顿得不行,撑不住睡了一觉。
醒来时,窗外的路段眼熟,道旁繁茂的法国梧桐迎风招展,遮下一团团浓荫。
她身上盖着井迟的外套,一股清淡的洗涤剂的味道,像是沾着露珠的青草香,干净得不染纤尘。
宁苏意掀开衣服,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井迟这时候才出声问她:“家里出什么事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爸在电话里没说清楚,只说让我赶紧回家一趟。”快到锦斓苑,她坐起来一点,整理睡乱的头发。
井迟跟她先前的想法一样:“难道是宁爷爷……”
“不是,我爷爷身体没问题。”宁苏意拿起之前没喝完的矿泉水,喝了几口,润了润些许干哑的喉,“应当不是要紧事,我爸在电话里口气没那么严肃。”
“那就好。”井迟放下心来。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宁宅门口,井迟没下车。如果是宁家的家事,在没打招呼的前提下,他不便参与。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目送宁苏意下车,进门。
待她快要走远,他冷不防喊了一声:“酥酥。”
宁苏意脚步停下来,微微偏头,透过车窗看着他,目露疑惑。井迟竖起大拇指和小指,其余三指收拢,贴在耳畔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清朗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飘过去:“有事打我电话!”
宁苏意笑着点点头,穿过被太阳炙烤得热气腾腾的前院,拾级而上,到正厅外,抬起手还未及揿门铃,门倏地从里面打开。
猝不及防与门内的高修臣四目相对。
宁苏意心脏如同被敲了一记鼓槌,登时冒出不好的预感:爷爷不会故态复萌,又提起让高修臣入赘的事吧?
“你怎么过来了?”宁苏意定一定神。
高修臣也不说原因,笑一笑,错开身示意她进去。
宁苏意暗自嘀咕一句,没送他,进了门换上拖鞋往屋子里走。客厅一侧,老爷子和她父母都在,面前的茶几上堆着几张纸,几人的神色都有些奇怪。
宁苏意从没见过爷爷红光满面的样子,那双因长久卧病而浑浊的眼这一刻矍铄有神,毫不夸张的说,那里面似有光亮闪过。
是克制的激动,也是隐匿不住的欢喜。
宁苏意放轻脚步,唯恐打扰到什么,悄没生息地走到邰淑英跟前,轻声问她到底什么情况。
宁宗德将手里的茶杯搁在茶几上,抬眼看她,笑了一下:“酥酥回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中午修臣过来,说你大伯的下落有眉目了。”
宁苏意暗暗松一口气,不是“入赘”就好。
对于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大伯,宁苏意并无多么深厚的感情,乍一听见这个消息,她情绪很难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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