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进浴室冲澡洗头发,连带着洗漱、吹头发、换衣服,化妆,一应收拾妥帖,这才下楼。
今天周日,她可以晚点去公司,但不能不去。
到饭厅时,早餐已经端上餐桌,邰淑英和宁宗德都在,不见爷爷。
宁苏意坐下,拿起勺子舀起小馄饨,吹了吹,送进嘴里,含糊问:“爷爷呢,还没起床吗?”
邰淑英:“他睡眠少,一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餐去睡回笼觉了。”说完,眼睛就盯着宁苏意,希望她主动交代昨晚的事。
井迟都能瞧出昨晚的宁苏意不对劲,更遑论生养她的父母。
宁苏意吃了两口馄饨,喝了一点虾皮清汤,说起跟叶繁霜、邹茜恩、井迟说过的同样的话——爷爷想让高修臣入赘宁家,帮她一起管理明晟医药。
邰淑英停下筷子,骇然道:“爷爷真这么说过?”
“嗯,前天晚上,送走高修臣后,爷爷把我叫去书房谈的,问我愿不愿意。”宁苏意垂着眼,轻声说,“我不想忤逆他,就没立刻拒绝,但我不会答应的。”
喝醉一场,反倒想通了。
这件事根本症结在于爷爷不信任她的能力,她只需做到最好,让爷爷看到她能将明晟管理得井井有序,甚至更上一层楼,那他就不会再思忖入赘不入赘的问题了。
证明自己不输于男儿,本就与她一开始接管明晟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从来都能很快调整心情,说服自己。
宁宗德抬起眼,看着宁苏意,许久未动,开口时声音低沉得很:“是爸爸没用,让你陷入……”
宁苏意急急忙忙出声阻挠他的下文:“爸,您以后千万别说这种话,都是一家人,您这么客气,我会以为自己是捡来的。”
宁宗德心里正难受,被她这么一说,没忍住笑起来:“你放心,爸爸永远站在你这边。这件事我会另找时间再跟你爷爷聊一下,让他打消这念头。你的婚事,爸爸只希望你能与喜欢的人缔结,这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爸爸绝不会退让。”
他自己的命运被老爷子束缚了半辈子,不能从事喜欢的工作,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再让女儿牺牲婚姻,他实在无法忍受。
宁苏意鼻头泛酸,眨了眨眼,闷声说:“爸,您暂时别去找爷爷了。”
爷爷的想法不是一时半刻形成的,轻易难以改变,他贸然前去劝说肯定又要挨骂。她见不得心中儒雅清正的父亲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站立在书桌前,被人训诫得头都抬不起来。
吃过早饭,宁苏意给司机徐叔打电话,让他到门口等着,自己拎上提包出门。
刚坐上车,井迟来了消息,问她去没去公司。
她回答正准备去。
井迟:“晚几分钟,我现在正往你家来,给你送点东西。”
宁苏意锁了手机,对前面的徐叔说:“等一会儿再出发。”
徐叔应了声,自觉下车走到一边去,点了支烟蹲下来抽。
十分钟过去,视线里出现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下,紧跟着从驾驶座下来个清瘦颀长的身影。没睡好觉似的,步伐迈得懒洋洋,手里捏着一个浅褐色的牛皮纸袋。
井迟穿着宽松黑T恤,发丝凌乱却不显邋遢,单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微微眯起眼,打了个哈欠。
宁苏意正要推门下来,井迟快她一步,手撑着车门,截住她的动作。宁苏意只得降下车窗,转头朝外看他,他的皮肤近乎苍白,便衬得眼底下的乌青分外明显,一双眼依旧清澈明亮,恍若天然湖泊。
“熬夜了?”宁苏意清一清嗓子,问他。
井迟不接她的话,从车窗将手里的东西递进去,放她怀里:“知道你不喜欢吃消炎药,蜂蜜柚子茶,清热去火、化痰止咳,没事的时候就冲一杯喝喝。嗓子哑成什么样了,不打算管了吗?”
宁苏意怔了一下,打开纸袋看一眼,两个透明的玻璃罐头瓶,装满了沉甸甸的蜂蜜柚子茶。盖子是铁的,六角形,上面没贴任何标签,应当是无添加的纯手工。
“家里做的?”
井迟别扭地撇了下眼:“我做的,所以你别浪费了。”
宁苏意张了张口,井迟直接打断她将要说出口的致谢词:“我走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
“知道了,老妈子似的。”宁苏意抱紧怀里的纸袋,笑着说。
井迟翻了她一白眼,手再次伸进车窗里,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做完坏事就撤,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转身的时候,果然听见宁苏意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井迟,你没大没小,发型都被你弄乱了!”
井迟倏地笑了声,坐进自己的车里,掉头回去。
——
到公司已是上午十点多,比正常上班时间晚了快两个小时,宁苏意着手处理桌面堆积的紧要文件,梁穗进来问她喝什么。
宁苏意停下动作,将桌上的纸袋推过去:“冲一杯蜂蜜柚子茶,剩余的放茶水间的冰箱里。”
梁穗拿起来,有点沉,另一只手托住纸袋的底部:“好的。”
宁苏意一忙就是一整天,中饭照样在办公室里解决。一天下来喝了四五杯柚子茶,嗓子被滋润,比起昨天好多了。
临下班的时间,高修臣敲门进来,约她一起吃晚饭。
宁苏意之前不知情,那次他约她吃饭,她答应得爽快,眼下却是不愿与他私下有过多交集:“不好意思,我跟人有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