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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迟过来了?”珍姨听见声音从厨房出来,手还湿着,往围裙上抹了抹,“我再做一份早餐拿过来。”
    宁苏意忙不迭说:“不用,您给我做的那份有多的,我压根吃不完,我俩都够吃了。”
    “男人饭量大,那点哪里够吃。”珍姨说着,笑呵呵朝井迟招招手,“稍坐一会儿,马上就好。”
    宁苏意无奈。
    井迟去洗了个手,坐在宁苏意旁边,见她把水煮蛋一掰两半就知晓她意欲何为。果然,下一瞬,她就用命令式口吻说:“张嘴。”
    井迟依言张嘴,她就将一整个蛋黄丢进他嘴里。
    宁苏意心虚地瞄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生怕珍姨突然出来教训她。
    井迟嚼着噎死人的蛋黄,被她的模样逗乐,别过头笑了一下,目光望向窗外那棵被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枝头的荔枝树,渐而想起一桩往事。
    宁苏意一贯吃煮鸡蛋只吃蛋白不吃蛋黄,吃咸鸭蛋只吃蛋黄不吃蛋白。
    那一年,井家老太太寿辰,宁宗德夫妇带着宁苏意去井宅祝寿。井老太太喜简不喜繁,喜静不喜闹,不乐意寿宴大肆操办兴师动众,除去儿女亲人,只请了两家熟悉的好友一起吃顿晚宴。
    琼姨在厨房里备菜,刚切好一盘咸鸭蛋。
    那咸鸭蛋是托人从外地寄来的,品相极好,一切开,蛋黄流油翻砂,细腻绵密,色泽橙黄泛红。宁苏意睃一眼,咽了咽口水。
    井迟也没问她想不想吃,等琼姨去盯着火炉上的老鸭汤,便自作主张偷拿了一个小碗,又找了个勺子,将一盘切好的咸鸭蛋的蛋黄全挖走了,装进碗里端去给宁苏意。
    宁苏意倒没觉得欣喜,只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琼姨忙完回头一看,白瓷盘里的咸鸭蛋只剩蛋白,惊叫了一声,四下逡巡也没找到搞破坏的人,至今也未可知那一日是谁“缺德”偷吃了蛋黄。
    井迟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宁苏意两口吃掉鸡蛋白,疑惑地盯着井迟。
    井迟这才发觉,自己走神已久:“想起以前干的缺德事了。”
    “你干什么缺德事了?说来听听。”宁苏意来了兴趣,洗耳恭听。
    “说起来跟你有关。”
    井迟几句话给她讲了那一年寿宴的事,宁苏意也笑喷了,怕被珍姨听到,低声说:“你还敢提,我明明没有很想吃,却被迫成了你的帮凶,后来琼姨在席间提起这件事,我话都不敢说。”
    井迟微微挑了挑眉,反驳她:“你敢说你没有吃得很满足?”
    那一碗咸蛋黄,宁苏意当然是吃了的。他苦心孤诣偷来的,木已成舟,不可能再把蛋黄放回去,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勉强吃了,被齁得不行,此生再也不想吃咸蛋黄。
    吃完早餐,井迟开车载着宁苏意去明晟药业集团。
    “紧张不紧张?”在车上,井迟问她。
    宁苏意深吸口气,面上不显情绪:“还好。”顿了下,她看向井迟的脸,“今天周一,你不用工作?”
    “有傅明川在。”
    宁苏意想到那个高大挺拔、风度翩翩的男人,笑起来三分风流,然而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两个硕大深重的黑眼圈,不由笑出声:“哪儿有你这么当老板的?”
    井迟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趁着前方红灯,扭过头来瞅着她,抿唇一笑:“你要是觉得我闲,不如让我给你打下手?包吃包住就行,不用付薪水。”
    宁苏意愣了下,脑袋后仰靠着椅背,偏着头笑:“你再说我要当真了。”
    半个小时后,到了明晟药业的办公楼,一栋高耸入云的深蓝色建筑物,最顶上挂着银灰色的招牌,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折光闪烁。
    车子停稳,井迟先一步下车,尽责做起助理的活,绕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手挡在车门顶上。
    宁苏意拎着提包下车,一拍他脑袋:“走了。”
    井迟手撑着车顶,人没动,眼睛望着她,打商量的语气:“酥酥,真不用我陪你上去?给你镇场子也好啊。”
    “我是去当老总的,不是去打架的,镇什么场子?”这一早上,宁苏意被他逗笑好几回,扬手挥了两下,踩着高跟鞋走上台阶。
    门内大厅里,两排西装革履的职员等候多时,终于等到宁苏意露面,整齐恭敬地道了声“宁总早”。
    人群中有个高挑纤瘦的女人站出来,一身黑色套装,黑发中分,披在身后,一根头发丝都没乱,紧贴着头皮,利落得像一尊人形塑料模特。
    “宁总好,我是宁董指派给您的助理,我叫梁穗。”
    宁苏意点点头。
    梁穗一路领着宁苏意到高层,先给她介绍了大致布局,以及现任的各个管理人员。这些内容宁苏意一早做过功课,了然于心,并未打断她的赘述。
    “您的办公室紧挨着宁总的……我说的是您父亲。”梁穗冷淡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宁宗德是宁总,宁苏意也是宁总,她都不知该用什么称呼来区别两人。
    宁苏意明白她所想,笑了笑:“好的,我知道。”
    梁穗帮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宁苏意却没急着进去,一指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问:“那间是谁的办公室?”门口竖着两盆人高的阔叶绿植,翠色欲滴,清新怡人,一眼望去格外不一样,不怪她会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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