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苏意脚步跟上去,手从他手里挣出来:“好好推车,你一只手能推动?”
“我发现你总是小瞧我,以为我还跟小时候一样弱不禁风?”井迟将空出来的那只手搭上行李车扶手,推着往前走。
口袋里的手机贴着大腿传来一阵振动,井迟腾出手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魏思远”就知道他人已经到了。
果不其然,电话一接通,魏思远就火急火燎道:“井总,您下飞机了吗?”
“刚下,等行李耽误了一会儿。”井迟回。
“行,我就在T2航站楼出口,您出来就能看见。”魏思远那边混杂着机场的人声,拔高声音提醒了句,“外面在打闷雷,快下雨了,我们得快点,不然肯定堵车。”
井迟:“行,我知道了。”
走出几步,宁苏意远远就瞧见出口处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瘦高个,头发中分,一张脸方方正正,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模样俊朗,正朝这个方向张望,应该是井迟的助理。
魏思远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终于找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急忙过来替井迟推行李车,例行问候一句:“井总,辛苦了。”
宁苏意乐了:“辛苦什么?你老板又不是去英国出差,他是去度假的。”
“您是宁小姐吧?你好。”魏思远挠了挠脖子,盯着宁苏意看了几眼,倒也没敢细看,一板一眼回答她的问题,“井总……坐飞机辛苦了。”
宁苏意一愣,旋即笑得更开怀,对井迟说:“你这助理是个人精。”
井迟瞥了眼魏思远,不置可否。
魏思远跟傅明川一样,只听说过井迟有个青梅竹马,关系特好,却从未见过本尊。他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宁苏意,只用余光略略打量,不由在心里感叹,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
她穿着墨绿长裙,法式宫廷风的方形领口,露出一片雪白颈项和锁骨。裙摆垂坠,胸前一排铜色小扣,复古华丽。黑长卷发飘飘,没化妆,天然的肤白唇红,踩着七公分左右的高跟鞋。话语间分明平易近人,身上却自带一股子清清冷冷的气质。
片刻之后,魏思远收了目光,专心推行李。
几人上了车,开出去没十分钟,噼里啪啦的雨点掉下来,砸在前面挡风玻璃上,一阵纷乱。
宁苏意看向外面如瀑的雨幕,庆幸道:“赶得巧了,这场暴雨早下十几分钟,飞机不一定能准时降落。”
魏思远看了眼后视镜,恭恭敬敬问:“宁小姐到哪儿?”
宁苏意还没答,井迟先替她说了:“锦斓苑。”说完,他看向宁苏意的脸,小声问:“累吗?”
“这会儿还行,晚上估计睡不着了。”
井迟笑了一声,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肩膀,示意她可以靠着小憩片刻。宁苏意没客气,歪头靠在他肩上,刚闭上眼睛,手机就响了。
她无奈睁眼,从包里拿出手机,接通电话:“妈。”
“到哪儿了?”
“刚从机场出来没多久呢。”宁苏意看着窗外瓢泼似的大雨,淋得车窗一片朦胧,路灯光都晕染成糊状,“本来一个多小时能到家,我看现在雨下得太大了,路上可能会堵车。要不您别等我了,困了就先睡吧。”
这段时间,邰淑英白天忙着工作和照顾老人,她自己早年也做过手术,身体不太好,晚上早早就上床休息了。
宁苏意担心她为了等自己熬夜,伤身体不说,第二天还得忙碌。
“就这么说定了,您先去睡。”宁苏意声音低低,含着笑意,“我人都回来了,明早再见也不迟。”
井迟时刻注意着前方路况,知道再过一段就有一条四十米长的隧道,听宁苏意挂了电话便开口吩咐魏思远:“把车内的灯打开。”
宁苏意动作一顿,心跳漏了半拍,将手机塞进包里。
魏思远以为井迟要找什么东西,连忙开了车厢内的灯,一瞬间,车里亮堂堂的。约莫过了两分钟,车子驶进光线昏暗的隧道。因前面有一处拐弯,一眼无法看到隧道尽头,像被包裹在密不透风的黑色罐子里。
井迟手掌遮在宁苏意眼睛上,声音有几分紧绷:“隧道不长,很快就过去了。”
宁苏意的手覆在他手背上,将他的手拉下来,避着前面的魏思远,在他耳畔悄声说:“你怎么比我还紧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我的病没严重到这种程度。”
说完,顺势靠回他的肩。
不多时,车子驶出隧道,外面的路灯光和彩色霓虹争先恐后洒进车里,被雨幕切割得一团模糊。
宁苏意嗅了嗅井迟衣服上的味道,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一下,复又小声说:“你身上没有药味了。”
记忆中,井迟身上常年都是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流出来的汗都是那股味道。
井迟稍顿,原本紧张的情绪淡去,声音放轻了几分:“这都多少年没喝药了,当然不会有药味。”
宁苏意说:“也是,不过以前你身上的药味还蛮好闻的,有股甘草香。”
井迟轻哼一声:“也就你觉得好闻。你从小就喜欢闻奇奇怪怪的味道,比如油漆味,一般人都说难闻死了,偏你喜欢,还有放鞭炮的味道,一股子火|药味,你也喜欢。”
宁苏意倏地笑出声来,好像的确是自己的偏爱有些怪。
井迟听着她的笑声,再想她方才说喜欢自己身上的味道,心脏一阵紧缩,良久,终是无声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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