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看起来完美有型得像从广告里走出的模特儿。
他淡淡看着门后的时夏,过长的黑发遮盖住了他的眉眼,让他那双本就漆黑的双眸更显忧郁深邃。
时夏看着他,脑子里先划过两天前的夜晚,他颓废的气质和今天判若两人。随即,唇上有隐约疼痛的感觉重现,脸上开始烧热。
她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垂下眼帘时,却看见了他手中红色的护照本。
心骤然开始下沉。
“我要走了。”迟让说。
时夏抬眼看他,眸光闪烁着,顿了半晌才开口:“我……我送送你。”
说罢,她转身想进屋拿外套。
“不用。”迟让上前一步撑住门框,将她拦在身前,“有人送我。”
迟薇的房子很大,玄关也比一般房子要大得多,但两个人挤在一起,却还是显得过于狭小。
时夏和迟让之间大约只有半臂的距离,他身上特别的味道被屋子里的暖气和走廊上的冷风衬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一半温暖安心,一半冷冽苦涩。
时夏有些不敢看他,视线一直停留在他领口的地方。
迟让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我们都分了,你送,也不合适。”
时夏一顿。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迟让说着,朝她的方向微微倾身下来,吐息直接落在时夏脸侧,“最好说些我爱听的,比如,你知道错了,会忠心不二地等着我回来。或者,你还可以求我,不要走。”
他语速很慢,拉长的尾调暧昧得令人浮想联翩。
时夏心跳又开始加快,但完全不是因为现下暧昧的气氛。
她侧过脸看着他,“你要去多久?”
她太冷静的声调实在非常扫兴,迟让歪过头,与她拉开一些距离。
“你要用多久。”
“我不知道。”
时夏眉间微蹙,认真盘算:“G大建筑系要读五年,就算我再怎么拼命,学完所有科目至少也要两到三年。可之后也许我还会往上读、我……”
“你真无情。”迟让打断她,慢悠悠的声调不像指责,却句句都在指责,“明知道我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你不想着怎么让我早点回来,竟然还是只顾你自己。你怎么这么狠心。”
时夏微怔,急切地解释:“不是的,我只是想你回来的时候,至少我能……”
“够了。”
脸侧有柔软的触感覆上来,时夏心神一怔,瞬间噤了声。
迟让喃喃在她耳边要求:“我要走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无聊的计划,你知道我想听什么。说给我听。”
时夏张张嘴,喉头却像被什么东西压住,她发不出声音来。
迟让耐心地等。
楼下的迟薇久不见迟让出现,打来电话催促。
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静默,迟让起身离开的时候,时夏松了口气的同时胸口的位置突然空了一下。
他冷淡地接起电话:“马上下来。”
简短地四个字,随即挂掉。
感受到他视线望过来,时夏微垂的眼睫颤了颤。
她躲闪的态度到底让他不满,迟让恢复冷调的声线透露出失望:“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吗。”
“什么都不说?”
叮~
电梯来了。
门打开,轿厢空旷明亮。
迟让最后深深地望着她,“那再见了。”
时夏只觉得眼前的光亮暗下又亮起,迟让的味道被一阵冷风吹散,她这才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来。
“迟让!”
电梯里,迟让长身而立。
他的手指停在关门键上,静静看着追来的时夏。
她没穿外套,深蓝色贴身毛衣裙让她看起来单薄地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吹走。
迟让等着她开口。
时夏不是个多犹豫的人,她一向冷静果断,可面对迟让,她却又总是难以决断。
她咬紧牙关,想说的话就在胸腹间晃荡,但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
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时间无声流逝,在电梯门彻底将迟让的身影吞没之前,时夏的声音终于挤进了电梯,送到迟让耳旁。
“谢谢你啊。”
这不是迟让最想听到的。
他眼皮微敛,眸光隐约闪烁着,半晌,他笑出来。
算了。
明知道她是个防备心多重的人,要她现在就说出心里话哪有这么容易。
只要她记住他是为她远走的,等下次回来,他才好收点利息。
电梯到了一楼,路边来送他的还是迟薇。
迟家为了说服他出国留学,已经做好了派人扭送的准备,谁知道他答应得这么爽快。
未免他又要耍诈,迟薇以公派出国的名义准备亲自把他送到地方。
见迟让是独自下来的,迟薇往后张望了一下。
她在望谁不言而喻。
走到跟前,迟让的脸色比此刻的冰天雪地还要冷。
一只脚踏进车子,迟薇望着他,突然出声:“阿让……”
整个迟家,迟让是唯一的异类。
而迟薇则是迟家里唯一还能跟这个异类保持和平相处的人。
她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差劲,她想安慰他几句,但又不知从哪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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