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安排就好,你办事,我放心的。”说完正事,宋阿姨又提起别的,声音里带了点笑,“你交男朋友了?”
这新闻传得真够远。
陆问君撑住额头,轻轻捏了捏:“您的消息很灵通。”
“你的事我肯定关心的嘛。我见过照片了,人看着挺正派,能力也配得上你,人品怎么样?”
女性长辈都免不了考察方方面面,家庭、人品、工作、外貌,每一样都很重要。
陆问君并不大想与她聊沈沣。
“不错。”
她的回答过于简洁,甚至是敷衍,没能满足宋阿姨的好奇心,她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把人带过来让我见见,我替你好好把把关。”
陆问君神色淡下去:“暂时没这个必要。”
应付完这一通电话,抬头才看见,沈沣站在门口。
他应当都听到了,表情倒是很正常。
陆问君没说话,打量他神色。
手里捏了支笔,在手指间慢慢地旋转。
沈沣走进来,将一杯温水放在她手边。
“早点休息。”他说。
陆问君依旧盯着他。
这人现在城府比以前更深,心思也藏得很好。
听到她拒绝带他去见人,竟然一点情绪都没有。
不是处心积虑地想上位么?
“你不生气?”陆问君问。
并非心虚,也没有歉意,她的目光看起来,更像是探究。
“你希望我生气?”沈沣反问。
陆问君研判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许久,之后收回。
“那更好。我喜欢你懂事。”
她语气像打发一只听话的小狗:“好了,出去吧。”
沈沣眼睑低垂,凝望着她的眼底,有含义不明的暗潮。
她的长发,是在他走之后剪掉的。也许和他有关,也许没有。
沈沣只是想起以前她的样子。
他离开了十年,她有许多变化,但还是那个骄傲不肯低头的陆问君。
他曾经无限接近地到过她身边,在一段浮华美好的泡影之中。
那假象营造了一种错觉,仿佛他和陆问君之间,没有那段遥远不可及的距离。
但他要的不是假象,不是随时能戳破的泡影。
他要真实的陆问君。
所以他必须,从那虚幻的泡影之中睁开眼,独自穿越那一段长路,走到她身边去。
这段路也许漫长,只要灯塔还在,总有抵达的一天。
陆问君之于他,从未有过放弃的可能性。
但他不能允许自己再失去第二次,所以即便离她已经很近,仍然临深履薄,步步为营。
他要让陆问君看清楚,对她来说,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要成为她人生里不可或缺的人,而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
她太口是心非,想要她承认这一点,并不容易。
静静看她片刻,沈沣的手越过书桌,轻拂过她脸侧、耳畔,最后穿入发中。
掌心在她发间缓缓抚揉几下。
“头发长长了。”
陆问君将他手掌从头上拿走,放开,然后神情淡漠地转向电脑屏幕。
“明天约了发型师,该修剪了。”
沈沣看着她,没说什么。
到了第二日,发型师在预约时间来到陆问君办公室。
他为陆问君服务多年,了解她的性格和习惯,对待她的头发从来慎之又慎,严格按照她的要求,不敢随意发挥。
今天循例询问:“陆总,您头发长度已经及肩了,要剪掉吗?”
秘书准备好了她平时使用的全套设备,陆问君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一时没答复。
发型师正有些踟躇,不知她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过了片刻,陆问君开口说话,淡淡的口吻:“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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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饭局。
万逢林特意请她和沈沣到家中做客,当天在场的,还有几位同行。
陆问君一到地方,便有人笑容满面上前寒暄,没说两句,便扯到沈沣身上。
“沈总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但凡公开的夫妻或情侣关系,在外面免不得被人放到一起,见到一个便会连带提起另一个。
这已经成了社交的潜规则,用以表示关心和亲近。
只是这规则到陆问君这,不适用。
她看向对方,业内熟人,算是老交情了,即便如此也没影响她的毒舌。
“他认得路,自己会来。”
抛出的友谊讯号像扎破的气球,咻地剩下一地尴尬,对方一脸讪讪地笑笑,旁边人忙转移话题。
等到沈沣出现,几人热情寒暄。他走过来,淡然回应。
视线从陆问君只简单修剪过的头发上掠过,微不可查地停顿一瞬,继而自然地站到她身旁。
两人还和从前一样,仿佛只是两个关系寻常的商业伙伴,没有情侣之间常有的亲近狎昵,连眼神交汇都少有。
可站在一起,又显得十分登对。
让人意外之余,又觉得好像十分合理。
这么般配的一对,确实就应该在一起。以前怎么就看走眼了呢?
陆问君对那些暧昧的打量视而不见。
她从公司过来的,穿了一件白色半高领衬衣,深灰色竖条纹长裤,干练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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