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群对他的敌意来自何处,沈沣一点都不在乎,他如何在言语上挑衅,沈沣也都不为所动。
但室友纪舒为他打抱不平,得罪李良群,被栽赃设计,扣上了盗窃名贵手表的罪名,如果告发到学校,轻则退学,重则判刑。
当日沈沣为此事找李良群,他说:“想让我不追究,也行啊。今天晚上,跟我去个地方。”
这个地方,就是君和。
沈沣套出李良群承认自己栽赃陷害的话,录了音,解决了纪舒的麻烦。
但被陆问君看见那样一幕,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目的达到,沈沣起身离开,李良群恼羞成怒叫来四个保镖,他和纪舒只有两个人。
冲突一触即发。
门就是在这时被推开的,经理点头哈腰地抵着门,陆问君站在外面。
屋里那根绷紧到极限的弦,停滞在即将断裂的前一秒。
陆问君看了眼沈沣,脸上丁点表情都没有:“你过来。”
沈沣站在原地,眼神说不清道不明。
陆问君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沈沣,我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李良群脸色变了一变。
李家跟闻家有点裙带关系,闻家跟陆家又是世交,李良群自然认识陆问君。或者说,他们这一代二世祖里,没几个不认识陆问君的。
在她面前,李良群态度明显恭敬不少:“问君姐,你认识他?”
陆问君的视线这才往他扫过去,问话都不答,直接说:“我带他走。”
李良群表情不大好看。
“有问题吗?”她问。
李良群僵硬地笑笑:“当然没问题。问君姐的面子,我肯定给。”
沈沣让纪舒先回校,随陆问君过去。
她从李良群那把他带走,却没理会他,大步走了。经理把沈沣引到二楼一间空房,送了一堆酒水果盘,让他稍候。
沈沣在那里等到零点,经理过来叫他,说陆小姐那边结束了。他走到会所门口,陆问君站在那儿,靠着墙,手里拿了支烟。
她那时已经学会了抽烟。
沈沣走过去时,闻到浓重的酒味,她脸上瞧不出什么异样,只是听到脚步声抬起眼,眸里有种疲倦的迷离。
“陆小姐。”沈沣叫她。
陆问君一哂:“又叫陆小姐了?”
沈沣没说话。
“会开车吗?”陆问君问。
“会。”
她把钥匙抛过来,沈沣接住,听她说:“送我回家。”
陆问君上了车就阖眼,她好像很累。沈沣不确定她有没有睡着,车停到她公寓地库时,她睁开了眼。
下车的脚步有些踉跄,沈沣过去扶她,她没拒绝。
上楼,开门,进屋。
沈沣把她扶到客厅沙发,找到杯子给她倒水。
陆问君没接,头枕在沙发上,微仰着头,落下的光照着她明亮的脸。她眼里有讥诮。
“出息了啊。”
沈沣手收回,把水放到茶几上,低头沉默地看着她。
他想向她解释,又觉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陆问君却站起来,和他面对着面,指尖勾他下巴,动作、眼神、和之后在他眼前说话的声音,无一不轻佻。
“喜欢伺候人,不如来伺候我。”
沈沣愣住,没料到她会说这种话。
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有异样,耳朵也有点发烫。
他想说“你喝醉了”,还未说出口,下巴上那只手就撤掉了,落在他肩膀。
她整个身体,向他倾靠过来。
带着醺浓柔暖的体温。
沈沣不想承认自己那一刻心跳有加快,他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扶住她。
然而陆问君只是在他肩膀上撑了一把,借力,便绕过他走了。
“今晚在这睡吧。储物间有被子。”
她回房间,身影消失在幽暗没开灯的卧室里,很快有水声传出来。
客厅只剩他自己,夜深而静,除此之外别无声响。
依沈沣的个性,他不会留下。
但陆问君醉得很厉害,进浴室时脚步虚浮,他没离开,以防她有意外。
翌日陆问君醒来,客厅已经没人,空空荡荡,没留下一丝有人借宿过的痕迹。
她以为沈沣半夜走了,却又闻到隐约的香气,循着香味走去厨房,火上煨着粥,餐桌上玻璃罩起来的三明治和沙拉,人却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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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又是两三个月不联络,再见面,是工程竣工,陆问君作为总负责人去验收。事情结束之后,顺便到沈家坐坐。
适逢暑期,沈棉放假在家,沈沣那天恰巧也在。沈爸爸留她吃饭,陆问君也没推辞。
沈棉见到她很高兴,跟她炫耀自己语文考了满分。沈爸爸笑得无奈:“你一天说一遍,都说一个暑假了。”
“那我厉害吖。”
陆问君问她:“数学呢?”
沈棉眼珠子转了转,说:“九十。”
却被沈沣拆台:“八十八。”
沈棉就噘嘴,小声辩解:“四舍五入不就等于九十了嘛。”
陆问君勾唇:“这不学得挺好的。”
吃饭时,沈爸爸说起,要她带些山楂回去。今年雨水丰沛,山楂也比去年给她送去的更甜一些。
“去年?”
陆问君眼睛转向沈沣。沈沣也看了她一眼。陆问君从他眼神里读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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