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贴是衣架打折的广告。
塑料衣架十支九块九,最普通的铁衣架十支五块九。
“给你。”
依旧有些不自在,许愿把一张十块的纸币递给戚野,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广告,试图转移话题,“你要买衣架吗?”
戚野很不习惯这种带着点亲近的熟稔,没回答许愿的问题,也没伸手去接那张十块:“多了。”
烤红薯不值这个价。
何况他压根就没想着要她的钱。
戚野应得冷淡,许愿摇头,坚持道:“不多,那天是过年,所有东西都要涨价的。”
说着,她把纸币硬塞进他手里。
戚野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本身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更没碰上过这种有些轴的小姑娘。沉默几秒,最后没拒绝那张纸币。
“我还有事,先走啦。”
顺利把钱还掉,许愿看了下手机,离和陈诺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
她冲戚野挥手:“再见!”
许愿脸上挂着笑容,眉眼弯弯,戚野还是那幅无动于衷的表情。
他没挥手,也没说再见,冷冰冰站在原地,目送许愿走远。
和除夕夜那晚相比,她脚步轻快许多,踩在路面的积雪上,一步一个小小的脚印。
像是跃过林间的小鹿一样活泼灵动。
戚野始终没动弹,直到看不见那条鲜艳显眼的红围巾,才毫无波澜地收回视线。
有什么可再见的。
他和她这种泡蜜罐里长大的小孩儿,压根就不在同一个世界。
戚野没那么多伤春悲秋的矫情心思,见许愿已经离开,转身进了超市。
目标很明确,没看别的东西,一路走向放衣架的货架。
导购正在整理促销的衣架,见有人直奔过来,热情招徕:“买衣架吗?想买什么样的?”
戚野捏紧手里许愿刚塞给他的十块钱,没吭声。
塑料衣架九块九,铁衣架五块九。
四块钱的差距,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并不算什么。但四块钱可以买两斤打折挂面,够他自己一个人吃三天。
“这铁衣架质量可好了。”当导购的都是精明人,一眼扫过去,就看出了戚野的经济情况,贴心推荐,“结实,耐摔,摔地上多少次都不会坏!”
戚野视线原本已经挪到了铁衣架上,听见导购的后半句,眉心一跳。
“我要这个。”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伸手拿过一把塑料衣架,“我只要这个。”
第5章 她伸手拉住了他。
许愿拎着牛奶,按下陈诺家的门铃。
门铃刚响,许建丽的声音立刻从门后传来:“马上!来了来了!别着急啊!”
“你这孩子,到姑姑家来怎么还提东西。”许建丽打开门,接过许愿手里的牛奶,嗔怪地拍了拍她的肩,“你哥一早就等着你了,快去吧,中午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姑父陈涵在私立医院上班,收入颇丰。经济状况宽裕,自打生下陈诺后,许建丽就专心当起了全职太太。一边收拾家里,一边照顾儿子。
许愿换好拖鞋,背着书包走向陈诺的卧室。
尽管门开着,她还是站在外面,轻轻敲了敲房门:“哥,我来啦!”
坐在书桌前的少年循声抬头,温柔一笑,冰雪消融:“快进来坐。”
“又喝中药啊。”许愿走进去,闻到明显的中药味,禁不住皱了下鼻子,“你生病了吗?”
陈诺替她拉开身边的椅子:“没有,就是有点咳嗽,我妈太紧张了。”
这话许愿只能信一半。
她坐下来,抱着书包,仔细打量陈诺的脸色:“你说真的?没骗我?”
西川冬季供暖很足,室内一般在二十五度左右。
许愿刚从外面进来,脱掉外套,只穿了件薄卫衣,还是热得额头一层细细的汗,脸上些许薄红。
穿着高领羊绒毛衣的陈诺却毫无血色。
听了许愿的话,他微微地笑:“我骗你做什么。”
陈诺声音很轻,脸比窗外的雪还白,清隽而脆弱。
从许愿记事起,陈诺就一直是这种苍白的模样。
身体不好,他打小爱生病,每到降温或是冬季,都得进上三四回医院,好几次还险些有生命危险。
这也是许建丽决定一直在家当全职太太的原因。
好在陈诺性子沉稳,脑袋也灵光,从小到大除了生病,没给家里人找过其他麻烦。
一直都是邻居同事嘴里别人家的小孩。
许愿目睹过几次陈诺进医院的现场,至今心有余悸,“你没事儿就行。”
“别光念叨我。”陈诺并不着急给许愿补课,瞥了眼门口,压低声音,“和我说说,除夕跑哪儿去了?”
陈诺太容易生病,除夕夜,陈涵许建丽害怕他执意要跟着一起去找许愿,根本不敢让他知道这件事。
所以那天他没出现在许愿家。
但陈诺是个聪明孩子,即便父母没说,后来,他也从夫妻俩极力压低声音的聊天里猜出了一点儿端倪。
“没跑哪儿去。”许愿垂下眼,小声嘟囔,“你别问了。”
他们的出生日期就差几个月,两家关系好,从小在一处长大,许愿一直把陈诺当成自己的亲哥。
尽管如此,她依旧不想让陈诺知道那天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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