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诀听见声儿抬眸扫过一眼,语调慵懒漫不经心,“你倒是大方,他要你就给。”
陈彩萍把袋子放上桌,弯下腰把那沓钱收好,“我怕不给他就砸东西。”
他垂头刷着手机,语气不善,“他以后要是敢来,你让他找我。”
陈彩萍张了张嘴有话想说,但看见他头都没抬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沉默着掂上菜去了厨房。
没几分钟接了个电话又匆匆摘了围裙出来,朝沙发上的人说,“你表弟骑车把胳膊摔骨折了,我去医院看一下,你随便吃点儿或者下去买,我很晚回来。”
陈诀支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直到听见关门声他才懒懒掀了下眼皮,又坐了一会儿后去冰箱前转了两圈,里头空空如也。
唯一剩下一盒能吃的也过期好几天了。
陈诀瞧着那日期,顺手就把东西丢进了垃圾桶。
……
姜如棠刚才那么一通跑出了一身汗,又是夏天,黏腻腻的感觉浑身不舒服。
她对着浴室那两个钮操作了好半天,都没能把热水弄出来。
姜如棠不清楚这里热水用的太阳能还是什么,时好时坏,说没热水就没热水。
丝毫不带商量的。
姜如棠把胳膊伸到冷水下面,试了下还是忍不住往回缩。
算了,还是先去问问隔壁。
如果隔壁家有热水她再回来鼓捣鼓捣,没准儿热水就出来了。
要是隔壁也没热水,那就是今天没热水,任凭她怎么鼓捣都没用。
这话是几个月前刚到这里的时候,大伯原封不动教给她的。
姜如棠拿毛巾把手擦干出去,敲了敲隔壁402的门。
没人应。
她不死心地又敲了好半天,里面才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刷的一下子打开,开门的不是陈阿姨,而是一个男生。
他头发全是湿的,耳朵下面还有没冲掉的泡沫,垂下的乱发有些遮眼,手里拿着条毛巾,身上随便穿了件衣服裤子,从眉眼到下巴都是满满的不耐烦。
“……”
这是被她硬生生从浴室给敲出来了。
姜如棠站在门口,问的有些心虚,“抱歉,请问有热水吗。”
“不知道。”他恹恹撂下这么一句,抬手就要关门。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你……”
他关门的动作顿了下,“我习惯用冷水洗。”
“……”
空气中安静两秒,那扇门便在她眼前关上了。
姜如棠站在门口,觉得这人瞧着有点眼熟。
觉得眼熟但又偏偏想不起在哪见过,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抓心挠肝。
她还没来得及回去,跟前这扇门就又开了,里面的人像是专门回去试了一下才出来说,“有热水。”
姜如棠微抬眼看他,这会儿他耳朵下的泡沫已经没了,头发也被他随手履了一把露出清冽的眉眼。
是保护费!
姜如棠震惊一瞬,恨不得连着鞠上三个躬,“谢谢谢谢,打扰了。”
她忙不迭转身回了屋,看他那样子像是没认出自己来,可能那小巷子灯光昏暗他没看清。
万幸万幸。
姜如棠又在浴室试了几次,才总算是出了热水。
她洗完澡想着点外卖,却一不小心忘了时间,这附近的外卖打烊都特别早,晚上八点半以后就点不到外卖了。
姜如棠抱着手机纠结犹豫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出去吃。
防止意外,走时还是多装了几百块钱,万一被打劫报警都是后话,当时利索把钱掏出来才是识时务的好办法。
姜如棠在楼下不远的地方找了家面馆儿,店里人不多,她点了一碗面找位置坐下。
坐下不到五分钟,门口又进来两个人。
是“保护费”和一个瘦杆儿似的男生。
二人进来时看了她眼,没带有任何的表情,就像是单纯扫过这里不经意扫到她了而已。
姜如棠低着头,听见他二人点了两碗面,然后坐到了她身后的这一桌。
这一顿饭她都吃的胆战心惊,直到吃完准备走的时候,后面那人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那个……”他顿了顿,像是非常费解地找出一个较为准确的称呼,“110?你大伯说让你去我家。”
“……”
姜如棠站着没动,他竟然认得自己。
她侧过身冲他匆匆点了头,又和上一次一样忙不迭逃开了。
陈诀睨着她背影,回过头笑了声,也不知道那姑娘看见他就跟见鬼似的在怕什么。
是陈彩萍打电话让他吃完快回去,叫隔壁姑娘过来,说对门儿家里大人不在,让个姑娘来他家住几天。
不,那也不能说是他家,他只是暂住在那里。
他没有家。
“……”
姜如棠刚出面馆儿没走几步,紧接着就接到了大伯的电话。
她接起来凑近耳边,“喂,大伯。”
大伯像是在赶路,说话的声音透着些急,“如棠,你还是去隔壁住几天,刚刚社区群里有人举报最近有入室抢劫的,我害怕你一个人不安全,我跟陈阿姨二十年老邻居知根知底熟得很,打过招呼了,你放心去就行。”
姜如棠犹豫着开口,像是抱着侥幸的试探,“陈阿姨家还有别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