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韵之扶着她后腰,说:“先给医生看看。”
在医院的大半个上午,迷茫是徐方亭的最大感受。她失去月经这道健康的航向标,便如小船迷航,不知要遭遇怎样的风浪。
当医生说出看诊结论时,这份茫然的浓度到达了峰值——
“你这个情况难以确定怀孕还是月经不调,下周如果月经还没来,再来检查一次就能确定和排除了。”
“说等于没说。”徐方亭闷闷不乐跟谈韵之转述,离开人满为患的妇产科,坐到对面的耳鼻喉科门口长椅。
谈韵之当机立断道:“我们换一个医院看。”
“不想动了。”
徐方亭随手把检查单塞进挎包,脑袋耷拉掏出手机,却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上网找跟她相似的案例吗?那也只是别人的经验。
谈韵之坐到旁边,她便靠在他肩头,也顺势给揽住。
谈韵之轻抚她的上臂,吻了吻她的鬓发,宽慰道:“吃过药没事的。”
“月经不调也是有事。”
“……”
耳鼻喉科的病患和家属看着没那么凝重,不像妇产科那边每个孕妇基本都有人鞍前马后伺候着。
徐方亭B超后的第二波反应出来,便站起身:“我去上个洗手间。”
她木然按地面标识进了女厕所,琢磨着类似的“泄漏事故”真的不要再来一次。
谈韵之背对着洗手间门口站立,往手机上搜索生殖科,片刻后又变成泌尿外科。
不一会只觉身后有人逼近,下一瞬一份跳上他后背,他双手后抄,稳稳接住。
“我来了。”熟悉的女声钻进他的耳朵,这也是一个月以来她最主动与亲昵的举动。
“我接稳了。”他迫不及待反手兜牢他的奖赏,扭头迎接她的目光。
她拍一下他的肩头:“我说例假来了。”
他愣了一下,展颜而笑:“我就说不用担心。”
谈韵之背着她原地旋转一圈,却发现她红了眼,忙放下正面抱住她。
“这是该庆祝的好事,怎么哭了?”
“是啊,”徐方亭吸着鼻子,“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都没哭。”
周围往来病患或家属偶尔投来好奇的眼神,她也无知无觉,此时此刻她又是处在潮汐之中的女人,没有被大自然抛弃。庆幸和喜悦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徐方亭任由他给抹泪,先是温暖的指腹,再到吸水的纸巾。
“你还帮我洗内裤吗?”
眼角旁的纸巾顿了顿,谈韵之扯扯嘴角,说:“洗就洗。——我可以有两个愿望吗?”
徐方亭不由警觉:“又有愿望?”
上一次的愿望可把她们折腾一回,至今账还没清算完毕,两人无法营业。
“这次很简单,”谈韵之随手把纸巾塞口袋,捧着她的脸注视她的眼,“一是你不提分手,二是别打我。”
“……”愿望非但不简单,反而很霸道。徐方亭警告性往他屁股拍了一掌。
谈韵之反手按住她的手背,顺势让她揉了揉自己:“好吧,这里可以打,还可以剥光了打。”
“……”
他旁若无人啄了她一口,如愿以偿后激起更多亲昵的欲望。
徐方亭脑袋冷却,理智归位,严正道:“第一条我不能随便答应你。”
谈韵之又习惯性轻轻摇了摇她:“你哄哄我都不行……”
“……”她照顾不来自己的情绪,别说空出余力来哄他。月经不调可是所有紊乱的征兆。
谈韵之暗叹一声:“我想约十一做手术,你能陪我吗?”
她愣了愣:“手术?”
“嗯,”他肯定说,“我想去香港做,听说一般要太太签字。”
“我又不是。”
“你在我心里就是”
“你要不、再重新冷静一下,”徐方亭试着挣脱他,但只是徒劳,“实在不必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谈韵之强调:“我已经深思熟虑一个月了。”
若说月初提结扎算是挽留她的“幌子”,如今加上一个月的时间砝码,他的决定登时多了一份深思熟虑的重量感。
徐方亭正经道:“据说剪断后管子会变细,接回来有一定难度。你才24岁,说不定三四十岁的时候想法又变了。”
“客观来讲不否认有这样的可能性,”谈韵之说,“但你说的,我年龄已经是谈嘉秧的3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目前想忠于我自己的想法。”
医院环境带来一份凝重的肃然,任何在此作出的决定似都生死攸关。谈韵之的决定显得比法院上的证词更为慎重与真实。
虽然刀开不到她身上,就像月经紊乱不会出现在他那边,但在外人眼里她们是一对恋爱共同体,涉及私乐的决定总不会是单纯的个人选择。
徐方亭拉他坐回原来的长椅,三思后道:“我有一个疑惑,如果你单身,你会想着去做结扎吗?”
“你想干什么,”谈韵之紧张道,“我告诉你,分手没门。”
“你跟老谈商量过了吗?”
“我的东西,我的事情,为什么要跟他商量?”
她扭头凛然看了他一眼:“你毕竟是独子,说不定他还盼着你给他生一个亲孙子。”
他微扬下巴道:“这么多年,你见我有在意过他的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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