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亭立刻瞪住他,甚至趁机反将一军:“瞧吧,你当初还反对我投资彩虹亭。”
他无话可说,抚胸恭维:“徐老师英明,我知错了。”
她笑了笑,其实也是误打误撞,英明有一点,更多的是运气。彩虹亭还没开始盈利,她的分红更是遥遥无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第三季度的残联定点机构审核。
彭姓特教老师依然是引导行为为主,作业为辅,先攻克谈嘉秧推搡打人的难题。
这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甚至无法限定一个截止时间。
就像有些闭娃学说话,可能十年过去还无法叫妈妈,蓉蓉就是一个见者流泪的例子。
只能见一次,改一次,仿佛打地鼠,冒头一次,打一次。
彭老师一个人力量有限,理论上得动员一切可能的力量:家庭的,学校的,甚至社会的,实际上却难以实现。
谈嘉秧的打人行为通常出现在被否定的时候:他想下课,老师不准,他便生气打老师;他想玩玩具,谈礼同喊吃饭,他不愿意便打谈礼同。
家里人可以耐心给他讲理,或者顺了他的意思,在学校却不能这么无规无矩。
徐方亭教他替代方法,看他快打人时出其不意拉开他,手指比枪:“谈嘉秧,你可以biǎng他,枪比手厉害。”
谈嘉秧还是急火攻心,伸出两根食指,一前一后给谈礼同的腰来了对冲,咬牙切齿往里扎:“我要扎你!”
谈礼同慵懒过头的一个好处便是连脾气也懒得发,造就一种性格好的表象,而且除了打牌没有其他不良嗜好,长得人模人样钱又多,其实在中老年相亲群里很受欢迎。
但他外孙却万般嫌弃。
“我要扎你!”
谈嘉秧噘嘴狠狠地说。
“哦——!”谈礼同不痛不痒,怪声怪气地叫。
“扎——!”
“哦——!哦——!”
徐方亭:“……”
谈嘉秧小时候不会互动性的模仿,比如人家挠他痒痒,他只会咔咔笑,不懂挠回去。后来懂得同态反击,在医院给扎手指取末梢血,他便一把鼻涕一把泪,愤怒指着医生:“我要扎你!”
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样的行为明明有点童真,她们是不是反应过度?说不定等他长大一些就好转了?
也许不少家长疲惫时,也会冒出过放羊的想法。
谈嘉秧已经习惯个训的上课模式,在特教老师面前表现可圈可点,在家差强人意,到了学校没人盯梢,便开始奔逸。
徐方亭太过年轻,空降舅妈气势不够,只能请谈礼同跟班主任沟通,如果谈嘉秧再有打人行为,一定要很大声告诉他不能打人——谈嘉秧听不进说辞,但无法忽略语气。
也多亏谈礼同那副“好脾气”,班主任伸手不打笑脸人,答应动员周围同学监督谈嘉秧。
徐方亭看过一些经验分享,不少母亲为了提升闭娃的社交能力,用零食玩具“贿赂”同龄人跟闭娃交朋友,比如在家中举办派对,精心准备食物,邀请小朋友来家,但其结果通常是小朋友玩成一团,闭娃在旁边玩自己的。
谈嘉秧在幼儿园时,还能在引导下维持短暂的友情,到了小学许多孩子放学直赴课外班,他出了校园便跟同学生疏了。
他至今还没有一个固定的玩伴,当真生气时自闭,安静时孤独。
老师象征性按时下课一段时间,谈嘉秧少了刺激源,暂时没再出现挑衅老师尊严的现象。
课间和同学小打小闹依然没法消灭,但他有一个缺点,欺软怕硬,NT稍微表现强一点,他便怂了,被抠伤的总是他。
这也是徐方亭想让NT“很大声”警告他的原因。
天气渐热,异木棉敞开绿蓬盖,她也穿上了短衫短裤。
谈嘉秧的打人问题似乎迎来低谷,却很难说100%根除,他每天磕磕绊绊上学,不知道还有几颗地.雷埋在前路。
她生日前一天,徐燕萍特地打视频过来:“亭啊,今年是你的本命年,要记得买一套红色内衣裤,知道没有?”
徐方亭立刻想起徐燕萍以前晾过的那种本命红,老土又艳俗,她摇头道:“好难看!”
徐燕萍咂舌,蹙眉埋怨道:“这是传统,肯定有它的道理,驱邪护身的。你第一个本命年我就是忘了给你买,18岁你才会倒血霉。你要是不买,我买一套给你邮过去。”
“买买买!”那件宽大又红艳的内衣似又晃进她的脑袋,徐方亭头疼道,“明天晚上请同学吃饭顺便逛街买!”
临近午夜,TYZ44征得她的同意,打来视频,陪她一起倒数。
徐方亭依然在走廊尽头的小阳台接听,声音比平日低,怕吵醒第一间宿舍的同学。
“24岁,本命年了。”他轻声说,人还是在户外,光线跟她这边是另一个极端。
“是哦,比你早半年。”她笑着道。
他故意忽略微不足道的年龄差:“我是不是该送你一套本命红?”
“好土!”她低吼道,“要穿你自己穿。”
TYZ44扫了一眼周围,确认没有母语同胞,戏谑道:“我喜欢什么都不穿。”
“流氓!”她笑骂道,无端想起他的手感,脸不争气噌噌地发烫。
他温和一笑,认真地问:“你最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徐方亭也在心里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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