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五年的爱人死在怀里——十八层地狱不过如此。
“啊——”
卫司雪张开嘴,沙哑而绝望地,用自己仅存的力气喊:“啊——”
她甚至不敢看一眼自己身上的人,她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
“小雪……”戎问枫摔倒在卫司雪的身边,抬起手要碰她,可是最后要碰到的时候,手指无力垂落了下去。
大雨倾盆而至,似乎是要冲洗干净这世间一切的罪孽和污秽。
卫司雪看着天空,她没有死,却已经死了。
城墙之上的卫司赫见到了他们三个倒在地上,连呼吸都停住了。
从他的视角看不出谁死了谁没死,但是卫司赫要吩咐人出口去救人的话,一张口便是一口鲜血,然后也昏死了过去——
大雨落在身上的一刻,卫司雪知道了这不是梦。如果是梦,肯定不会这么疼。
她明白了这个是真的,之前那一切……那美好得过分的一切,才是梦。梦中她甚至还幻想出了一群不存在的“神”,来帮她完成她永远也无法达成的愿望。
卫司雪闭上眼睛,从折春的背上拔出了一支箭。
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她张口接了一些雨水,然后闭上眼睛。
她不想活了。
人生实在无趣,她什么都没了。
爱的人没了,她终于看了一眼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折春。
爱她的人也没了,她侧头看了一眼追着她死在身边的戎问枫。
不过就在她将要把那箭矢戳进脖子里的时候,脑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治疗仪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还剩下一次机会,你要救谁?”
卫司雪抓着箭的手一抖,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在?”
“你在!”
“救救他们,救救他们!”卫司雪歇斯底里地吼。
交战已经结束了,好多人都在朝着他们跑来。
系统却用冰冷的机械音说:“只剩一次机会了,你救谁?”
雨水从卫司雪青白的脸上滑落。
她尝试着把空间的治疗仪拿出来,然后推开了折春,坐起来问:“这里才是真的,对吗?”
“是的。”系统说:“快做决定吧。”
卫司雪抬手摸了一下折春陌生又熟悉的眉目。然后跪坐到戎问枫的身边,咬牙拔除了他身上的箭。
戎问枫这时候突然睁眼,眼中血丝密布。卫司雪看着他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
她说:“问枫哥哥,你会没事的。这么多年……对不起。”
卫司雪打开了治疗仪,蓝光笼罩了戎问枫。但是戎问枫疯狂摇头,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卫司雪选择让他活,可她也彻底抛弃了他。
卫司雪转头重新抓起了那把箭,毫不犹豫穿透了自己的脖子。
戎问枫喊了一声,但是痛苦太过的嘶喊,是发不出声音的。
卫司雪倒在了折春的身边,脖子疯狂地喷血,她一手按着自己的脖子,口鼻甚至是眼睛都充血,混着雨水一起流下来。
她用最后的力气,爬到折春的身边,合上了折春的眼睛。她的嘴唇落在折春的鼻子上,尝到了一片冰凉——
视线彻底黑下去,一片虚无之中,卫司雪再次听到了喧闹的声音。
这喧闹的声音并不来自她的耳边,而是来自她的脑中,是弹幕超速的疯狂提示。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操操操操!
统子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两天为什么我被禁言了!
是全员禁言,才解禁!
哇啊啊,这波太秀了卧槽,感情前而的岁月静好,只是编织的一个梦境?
是另一条时间线吗?
不是,就是梦境,我看了系统绑定时间,到现在为止,系统绑定才不到十天……
我草,统子这是在上个世界得到的灵感吗?!
比那个世界还省事儿呢,直接编织一个梦,把几个人拉进去完活。
啊啊啊啊啊,现实也太惨了,我不要现实呜呜呜呜呜。
我倒觉得这个世界才合理,你们想想,那个世界是不是过于理想化?
开篇就有点理想了,毕竟卫小狗怎么可能那么准就接住了坠楼的折春?
啊啊啊,我人已经傻了,我打死没有想到,季总留下的那个治疗仪,是这么用的!
……
卫司雪眼睛盯着营帐的顶上,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活着,她明明已经死了……
箭矢刺穿脖子的滋味,丝毫不作假的痛苦……折春!
“折春!”卫司雪猛然坐起,一阵头晕目眩,嗓子哑得厉害。
“来人啊!折春呢,折春!”
付岩迅速撩开营帐,不过跟在付岩身后的,还有戎问枫和卫司赫。
卫司雪瞪着眼睛看着戎问枫,看到他完好地站着,笑了笑。又看向卫司赫,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
卫司赫上来就照着卫司雪的肩膀狠狠砸了一拳,眼圈都红透了。
卫司赫的一拳可不是开玩笑的,卫司雪直接被砸到重新摔到枕头上,行军床很硬,哐当一声,卫司雪肩头胸腔全都疼。
“你……”卫司赫指着她,咬牙道:“我真恨不得弄死你!”
卫司雪知道自己现在还活着,大概是因为系统那个狗东西骗她一次机会,但其实还有三次,治疗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