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千橙眨了眨眼,诚恳道:“半醉。”她头是有点儿晕的,但不至于神智不清。
“走吧。”他似乎也是有点儿难捱,喉结轻滚着,舔了舔唇道,“回家。”
车窗开了条小缝,车开起来微风拂面,她抬手将长发拢于脑后,就有另一双手覆过来探她体温。
她喜欢他这样,不说话,但是每一个动作都在表达爱意与关心。她阖上双眼,记忆里涌现出很多类似的片段。
他会给她买喜欢吃的冰激凌,吃她剩下的饭,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给她拎包拿东西。
在她提及趣事时偶尔脸上会出现那种欲言又止、戛然而止的表情。
那是记忆里两人青春时的模样。
如今已大相径庭,却也有相似之处。
车子抵达停车场之前,郑千橙小睡了一觉。
他打开车门又关上,走到郑千橙跟前时,她忽然睁开眼睛,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暗滋情愫。
她轻声道:“我现在才有一种真真切切的感觉。”
“什么感觉?”江宋扶着她腰身,把人从车里抱出来。
郑千橙贴着他,道:“结了婚的感觉。”
“是么?”江宋的表情谈不上高兴或者什么,只是微微蹙着眉头,问道,“为什么?”
郑千橙只道:“不知道呢,就觉得以前都没有坦诚相待过,不太了解你。”
江宋垂眸看她,两人离得特别近。然而人和人距离过于亲近的时候,偶尔会产生一种从没认识过的感觉。
江宋道:“那你现在觉得呢?”
郑千橙一听就皱了眉头:“我想让你自己说。”
江宋默默点了点头,而后一手贴着她后背,一手挑起她下巴,颔首吻下来。他的力度大多是有所保留的,顾及她,顾及他,顾及彼此。只是这次有种将人拆吃入腹的意味,枉顾他爱意如此深切,这人竟还无察觉。
他们在四下无人的停车场内情动。
一晃而过的车灯和轰鸣车轮声音,令她紧缩于他怀里。
她拍他胳膊,憋得眼泪快流出来,红唇微肿,晶晶闪亮。
然而她也没哧他,坦白道:“有一年我开车经过医科大学,在门口等红灯时看见一人特别像你,瘦高个儿,戴鸭舌帽,手里拎着一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盒药,从我面前几米远的地方经过。”
害得她差点儿就错过绿灯。
江宋抬手碰了碰她的脸,轻声问:“你怎么不叫我?”
“万一不是你呢?”她反问道。
他便笑了:“你能说出来,便是已经确定是我。”
郑千橙只是笑,又听他道:“你不会认错我。”
“这些年,你就没有过别的桃花?”她又问。
江宋回她:“我的研究生导师脾气有些古怪,不太喜欢女学生,唯一一个师姐,已经结婚生子。”
郑千橙蹙眉:“女孩子很强的好么?”
江宋道:“当然。”
郑千橙仰头看他,明艳一笑:“好了,我说完了,该你了。”
江宋心道:你就等这句呢。
他便笑了:“先回家,回家就告诉你。”
郑千橙不依他,撒娇道:“你怎么老让我回家啊,你对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回家。”
江宋更是笑,问:“不回家回哪儿?回家不好么?”
那倒是,家里有他有她,还有嗷嗷待哺的小橙子,不过这次没有,小橙子被放在姥姥家,所以又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郑千橙掂着脚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魔怔了不是,那嘴唇软得要命。
这一吻,显然让男人有些懵,呼息便有些沉重了,沉默数秒后双臂用力将人抱起,径直走向电梯间。
郑千橙觉得自己又开始像片树叶,整个人颠颠的,电梯里稍微平复了下,门口只剩下他指纹解锁的声音。
七月的天,新家凉得皮肤发紧,他把人放到次卧的床上,抬手将窗户开得更大些,暖风洋洋洒洒。
郑千橙躺在床上的瞬间,大脑处于失重状态。然而后来的男人格外温存,那点儿暧昧缠绵的劲儿被勾起来后,她也开始不淡定。
以至于两人后来都有些疯狂激动,迫不及待。
家徒四壁,除了张床和浴室里的莲蓬头,什么都没有。
他们从浴室的墙壁,到客厅的地板,再到次卧铺着软席的床,皮肤被磨破,膝盖被磕青,就连额头都要撞在覆在墙壁处的手背上。
郑千橙溃不成声,可还记得自己想问他什么。
他说,你出了好多汗,身上湿透了。
她就说,能不能不要再折磨她,她快撑不住了。
后半夜,她躺在次卧那张小床上,半耷着眼皮问他:“江宋,你能不能再对我告白一次。”她微声道:“你上次说的话,我都忘了。”
精力被分走后,她真实难以忆起那次告白,只记得他黑暗中深邃的眉眼和真诚带有小心翼翼的神色,是她想来便觉得感动的画面,忍不住反复提及。
没有窗帘,窗户大开,风吹进来,房间凉爽通透。
郑千橙扯着一块毛毯,长腿搭在他身上,唇瓣翕动:“你说过的,回家就告诉我。”
江宋被她软绵绵的声音问得心动。
他顿了一会儿,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大概是在上学那会儿,梦见你第一天同我告白,第二天又同别的男生告白,我没有答应你,你就和那位男同学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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