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弋在床上摊摊手,不置可否。
江院长从病房里出来,看到徐景弋的那个“条件”眼巴巴的坐在廊椅上。她没戴口罩,绷着脚尖,怀里抱着果篮,下巴磕在果篮的竹编上,眼神忧忧郁郁的盯着对面的墙皮出神。
挺漂亮的女孩,白白净净,就是有一点……傻气。奇怪,徐景弋那么优秀的人,究竟看好她什么?
江院长摇头,或许每个人都会上过一艘贼船,那种滋味叫鬼迷心窍。
他咳嗽了一声,涂涂听到声响回过神,赶紧站起来,她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一脸拜托的神情。
“我的助理有跟你讲这次的具体行程吗?”
“江院长,”涂涂红了脸:“我想这次我还是不去比较好,顶替别人学习的机会,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
“你算医务家属,可以随行旅游。”江院长匪夷所思:“谁说你去了就要占别人的名额?”
“家属……?”她算谁的家属?
“你抓紧时间找个医生傍上吧。”江院长一副老板做派:“院里可以不扣你这几天的工资,但是去美国的费用你完全自理。”
啊!自理?!天晓得去美国要花多少钱!
涂涂一鼓作气:“江院长!我最近……”
“最近怎么了?”
再而衰:“还没有去美国旅游的打算……”
“那么你现在可以有了。”
三而竭:“可我……”
“你看到里面躺着的徐医生吗?”院长突然来了兴趣:“如果你不去,我会直接解雇他。”
“呃……”低头想了想,涂涂再次鼓起勇气:“院长,解雇因公生病的员工是犯法的!”
“哦,这个不劳你操心。”院长觉得好笑:“我们是在华投资企业,而且也签过用工合同。”
涂涂握起拳头,紧紧攥住手里的果篮,好想拎起来打过去。怎么会有这么黑心肝的老板,景弋……实在是太不幸了。
“你会去的是吗?”盯紧她攥着果篮的手,江院长感觉到自己随时有被水果爆浆的危险。
“我、我我……”
“你不会去?”
好想哭:“我去……”
江院长满意的离开。
病房里传来咳嗽声,门原本就是开着缝隙。她急着给他倒杯水,一推门就进去了,没想到徐景弋在里面打电话。
他对着电话很温柔的在说:“嗯,吃过了……嗯,没事,就是有点着凉了感冒……好……嗯……”
那样家常温和的语气,让人很难不跟“老婆”这个词联系起来。涂涂有一点羞愧,那是一种难以言状的尴尬和难堪,她找了一个角落放下果篮,听到他压抑的清了清嗓子,说:“过几天我就回去了,到时候再说……”
原来真的是跟杨佳希在通话。涂涂举步慌张,只想逃走,他却收了线,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听得出,刚才为了隐瞒病情,他打电话的时候强行压制了咳嗽。善意的欺骗,宁可自己忍着,也不要电话那头的人牵挂。
电话那头的人真是幸福,涂涂想。而他现在挂了电话就无需再忍,一声声咳得让她揪心,完全听不下去。
她不得不停下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端着水杯磨蹭到他跟前,徐景弋却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他看看水杯又看看她,一脸“我是病人需要照顾”的神情。
罢了,她是护士嘛,照顾病人也不算逾矩,况且他也实在像个失去自理能力的重症患者。
涂涂扶他起来,喂水给他喝。
徐景弋皱着眉,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便不再喝了,她问他:“你还喝吗?”
他摇摇头。
涂涂扶他躺好,指指桌子上的果篮:“这是出院的病人送给咱们科的,大家让我端上来慰问你。”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果篮,目光又回到她脸上。
“你好好养病,我下去上班了。”完全不敢同他对视,尽快的说完,低着头就要走,谁知道刚打开门,徐景弋就又咳嗽起来。她不忍心的回头,看到徐景弋一边咳嗽一边指着一旁的柜子。
他需要纸巾,奈何够不到。
涂涂急忙跑回来两步,把一包纸巾塞到他怀里,让他抱着。徐景弋抽出纸巾掩嘴,好不容易耐过去这一阵,她小声的问他:“需要给你叫医生吗?”
他闭着眼睛又摇摇头。
没法子,生病总要过过旺季,她很理解他现在是最遭罪的时候。涂涂抬起脚,低着头又要走,刚才门都没有关上,这回顺利的遛到门口,结果回身要关门的时候,床上的徐景弋又大咳起来。
他一只手输液,另一只手不再掩嘴,揪着胸前的住院服,每咳一下看上去痛苦极了。
犹豫了两秒钟,她终于快步走回来,站在他床前,咬了咬嘴唇:“你不要再咳嗽了,胸口会很痛的。”她看着他又补上一句:“我不走就是了。”
他果然不再咳嗽了,吭吭了几声,捂着胸口等待阵痛的平复。
涂涂环顾左右找凳子,发现门还是开着的,她要去开门,刚走了两步就突然回过头。
果然,他在偷看她。
徐景弋的目光追随着她,仓促间没有来得及收回,被拆穿了便滞了滞,然后突然又气势振振的盯着她看。
涂涂微微的叹一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理直气壮的那一个变成他了?以前的时候总是这样:景弋……我就不喜欢吃肥肉,你来吃掉它!景弋……你过来看看我为什么嗓子会痛,啊——!景弋……我就是很喜欢很喜欢看你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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