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亚戴着手套,一巴掌狠狠抽到对方脸上,将对方未出口的话全都打懵了。
“谁允许你用这种种族歧视的称呼?”艾米莉亚冷淡看着对方,傲慢地抬起下巴,“我雇佣的人,还轮不到你们来议论。”
说完这些话,艾米莉亚回头看安加斯,下了简单的指令:“保护好萝拉。”
安加斯沉默靠近,不着痕迹地护住艾米莉亚。
萝拉扯住艾米莉亚的裙角,前者轻轻拍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萝拉垂着眼睛,她能看到艾米莉亚细嫩苍白的手背,隔着精致的蕾丝手套,这个娇嫩的大小姐掩盖住刚才的事情。
视线从艾米莉亚身上移开,萝拉抬头,四下张望,眼睛中像是蒙上一层淡淡雾气,她看不到属于凯撒的身影。
但萝拉知道,对方就在二楼。
就像观看捕捉蝉的螳螂,在看着她被人抓捕。
僵持中,弗朗西斯终于走过来,他仍旧是温文尔雅的笑容,拄着拐杖,向艾米莉亚问好。
在得知对方试图抓捕萝拉后,弗朗西斯立刻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淑女呢?”
他摇摇头,微微俯身,温柔地向艾米莉亚提出建议:“美丽的艾米莉亚小姐,我们接到了针对萝拉小姐的匿名检举,为了司法公正,我们必须要带萝拉小姐回去进行审问——如果你不放心他们,可以交给我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弗朗西斯的表情真挚动人。
萝拉心里发紧。
她想起被弗朗西斯折磨到说不出话的尤金妮。
如果凯撒是手腕强硬的狼,那弗朗西斯就是一只喜好虐杀的狐狸。
表面上笑盈盈,实际上乐于将猎物玩弄到奄奄一息再嚼碎骨头。
艾米莉亚犹豫了。
她还没有接触过政治,在她眼中,弗朗西斯和凯撒是很好的朋友,而在艾米莉亚能看到的地方,两个人的确保持着良好的社交关系。
凯撒今天并不在这里,艾米莉亚想,和毫无实权的她比起来,或许手握重权的弗朗西斯更值得信任。
萝拉紧张地扯了扯她的衣服。
艾米莉亚误读她的意思,低声说:“别怕,这是哥哥的朋友。”
萝拉沉默了。
她可没见过互相捅刀的朋友。
早在很久之前,还在官邸之中的时候,萝拉听食堂阿姨讲过那些身份暴露的阿斯蒂族人下场。
会经过三轮以上的严刑拷打,时间和次数要根据人不同的忍耐能力而定;死亡对于他们来讲绝不是惩罚,而是一种解脱。
在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拷打中,许多人控制不住,主动上交信息,只求能够毫无痛苦地死去。
也正因此,阿斯蒂族人斗争多年,始终没有真正潜入深处。
可惜帝国公民不知道这些。
艾米莉亚思考片刻,她松开手。
弗朗西斯笑得更开心了。
他目不转瞬地盯着藏在艾米莉亚背后的人,这个能将凯撒迷到不惜违背禁令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的阿斯蒂族人,一个普通身高的女性,有着淡淡的茉莉花味道。
Beta对信息素的感知能力很差,弗朗西斯只能嗅到轻微。
不过不要紧,弗朗西斯想,这样的味道混合血液在一起,一定有着比现在更加强烈的气息。
想到她漂亮的肌肤绽开血肉、奄奄一息地求饶,想想将这个美丽的东西当着凯撒的面毁灭……这些幻想令弗朗西斯的肌肉都要颤抖起来,他尽量维持着微笑。
弗朗西斯礼貌地向萝拉伸出手,示意她从艾米莉亚身后走出。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受刑时候的表情、以及凯撒的反应:“过来——”
站在弗朗西斯对面的士兵无意间看到人影,忽然向他背后行礼,姿态标准:“凯撒上将。”
萝拉仓皇回头。
身着黑色军装的凯撒走来,和刚才更衣室中压制她的模样不同,现在的对方,银发紫眸,一丝不苟,看上去就是一个冷漠的军人,属于帝国的武器。
凯撒没有看萝拉和自己的妹妹,问:“这场行动是谁负责?”
他的声音并不高。
士兵站得笔直,严谨回话:“凯撒上将,是弗朗西斯大臣。”
凯撒视线移到弗朗西斯身上,他平静地问:“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弗朗西斯说:“首相的命令。”
凯撒并没有因为他搬出这个职位而有所反应。
凯撒问:“内阁审核统一通过的命令?”
弗朗西斯就像听到天方夜谭:“什么时候——”
“除非是内阁的指令,不然你无权带走萨列里家的人,”凯撒打断他,声音隐隐有压迫,“我只遵从法律。”
弗朗西斯收敛起笑容,他看了看四周。
气氛如此僵持,大庭广众之下,弗朗西斯无法说政治场上那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他不得不做出让步,换另一个安静的房间,暂时谈话。
凯撒余光瞥到萝拉的手腕,她低头揉搓,红红一片,连带着眼角都是红彤彤的,不清楚是刚才哭出来的,还是现在又开始委屈。
她还在试图用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打动他。
凯撒只看一眼,转过脸。
亚瑟快走几步,将首相打来的电话递给凯撒。
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严肃,果不其然,凯撒听到首相压抑的声音:“……我想我需要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