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婵婵心中明白,来的人多只是因为秦时予身份不一般,可看看医生靠近,依旧抑制不住地紧张。
嗓子眼直发堵。
被这么多医生包围着,看上去就好像……
很严重似的。
呸呸呸。
她轻轻晃晃脑袋,试图将脑海中杂乱荒唐的想法全数甩开。
秦时予被人带去做检查,许婵婵不方便陪同,一个人坐在休息区等着。
或许是秦时予额外做了叮嘱,在这样混乱的时刻依旧有人刻意关照着许婵婵,没过多久甚至送过来一个果盘。
许婵婵没心情动,咬着唇瓣,用牙签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里的橙子。
淡淡的果香弥漫,和鼻端挥之不去的漆味混杂在一起。
等了大约半个多钟头,有人喊她去楼上的病房。
“来了!”她刷地起身,差点将身侧的盘子掀翻。
上楼的时候心情愈发紧张,肉眼可见地表现在了脸上。
身旁的护士小姐见状安慰:“没事的许小姐,秦先生已经做过初步检查,那些东西不是有毒有害物质。”
那就好,那就好。
许婵婵骤然松了口气,腿蓦地一软,靠在电梯墙壁上,仰头直直盯着天花板上的白色灯泡。
护士小姐将她送上楼便离开了,许婵婵一个人向前走,直到推开病房的门,看见秦时予全须全尾地坐在床边时,才终于真正找回了平日正常心跳的节奏。
“那个人是谁啊?”
她开口,语气不自觉地发着颤,“你……”
“我没事。”秦时予微笑,语气轻柔,像是在对一片羽毛说话,生怕呼吸急促些便会将她吹走似的,“只是混了颜料的水而已。”
其实具体成分还在化验,但他没有细说。
总之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此时也并没有任何不舒服。
“那就好。”许婵婵又重复了一遍。
“那那个人——”
“周城已经找人BBZL 去查了。”秦时予道,“根据那人自己的说法,是田盟的粉丝。”
田盟作为记者兼主持人,没有明星那样的知名度,但也算是公众人物,有粉丝追捧并不奇怪。
“真的?”许婵婵有些怀疑。
不会是田盟出钱找的人,为了把自己摘出来特意这样说的吧?
田盟是临城电视台的人,她现在却是在京市,假如那人和田盟之间没有别的联系,能这样准确地了解到她在京市的动向吗?
秦时予屈指,按了按她冰凉的脸颊:“别担心,警方会调查的。”
那人自己的说法是一码事,事实具体如何还犹待侦查。
总之如今各路新型技术发达,警方办案也有不少黑科技,聊天录之类的东西,光是删掉是没有用的,只要有人想,有的是办法可以恢复过来。
那人到底是粉丝还是别的什么,迟早能查清楚。
他坐在病床边,为了平复许婵婵的情绪,刻意将语气放得十分舒缓。
许婵婵歪着脑袋听他说话,望着他的脸,不知不觉间忽地有些出神。
秦时予身上原本的的衣服早已被弄得一塌糊涂,如今洗漱过一遍,替换的是一套崭新的蓝白条纹病号服。
配上他散落在脸颊边、尚且散发着潮湿气息的柔软黑发,有种病美人般的楚楚可怜。
和平时的温雅自持的精英模样大相径庭,倒是有些与许婵婵印象中,十年前那个单薄清瘦的少年身影隐约重合在了一起。
“在想什么?”秦时予见她坐在那里发呆,问道。
许婵婵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点可怜。”
可怜?
秦时予的睫毛轻颤,忽然笑了。
“嗯,对。”他勾起唇角,抬手,递到许婵婵面前。
“真的很可怜,颜料很难洗,我的手都快搓破皮了。”
见她没反应,他干脆得寸进尺,将自己的手塞进了许婵婵手里。
……这个人怎么这么爱演?
许婵婵咬牙,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刚才实在被吓得够呛,如今眼前依旧一幕幕不断闪过刚才他将她护在怀里、又将她推开的样子。
假如那人泼过来的不是一桶颜料水,而是别的什么东西的话……
许婵婵不敢想。
“京市是不是克你啊。”
即使身为一个身在国旗下的有志青年,此时的许婵婵依旧忍不住嘟囔起了封建迷信的话题。
也太邪门了,一会儿被门夹一会儿被泼油漆。
严格意义上说来,似乎还都是因为她。
总不能是她克他吧,毕竟两人在临城的时候可是一切都好好的。
那就只能是京市的问题了。
许·玄学大师·婵婵这样总结道。
“我也觉得。”
秦时予忽然收敛了神色。
其实他一直很讨厌这座城市。
从很多年前,第一次来到这里开始。
大概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严肃,严肃得甚至带了些沉重,许婵婵被弄得有点慌神。
“那、那怎么办?”
“都是你害的。”他这样说着,语气里却一点责备的BBZL 意思都没有。
眉眼微弯,淌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你要补偿我。”
许婵婵蓦地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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