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陆羽霏的声线变得八卦起来:“你怎么一听到宋清河的名字就发愣,你和宋清河,那时候真的在一起了呀?”
那时他们总是呆在一起,班上早有传言说两人有猫腻。
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的,又不是见不得人。
许婵婵坦言:“是呀。”
不过没谈多久。
她和宋清河当了三年同桌,但真正在一起却是在初三临近毕业的那个学期,满打满算也就几个月。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许婵婵甚至都有些不太确定自己那时候是不是真的喜欢宋清河。
她对他肯定是有好感的,这毋庸置疑,因此当宋清河向她表白时,她稀里糊涂便答应了。
但那时她年纪太小了,再加上开窍晚,说实话,如若不是宋清河主动,她就算和他做同桌到老死,恐怕也想不到去跟他谈恋爱。
少女时期的悸动轻柔得像一抹烟云,美好,却也飘渺易散。
后来许家出了事,许父锒铛入狱,老宅也被追债的人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许婵婵经历了此生从未有过的打击,离开临城后不得不开始学着为生计奔波,完全把宋清河抛到了脑后。
每天下了课就去洗盘子送货,谁有功夫怀念前男友?
陆羽霏倒抽一口冷气:“好家伙,居然是真的!”
她没想到许婵婵这么坦率。
“那你和他现在还有联系吗?”陆羽霏好奇道。
当年许家出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临城,许家人消失也成了情理之中的事,班里同学们都并不感到意外。
但宋清河跟他们虽然是同班同学,却完全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因而对此一无所知。
对于宋清河而言,许婵婵完全就是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他到处跟人打听许婵婵的消息。
“那时候他的样子好吓人,我从来没见过他那种表情。”陆羽霏唏嘘。
陆羽霏眼中的宋清河一向高冷,平时除了许婵婵,几乎都不和其他同学讲话。
但那一次,他却硬生生将每一个认识许婵婵的人都问了个遍。
自然,没有得到结果。
该怎么形容呢?
大概,就像是溺水之人失去了最后一根浮木,每得到一个“不知道”的答案,他眼中的光芒便暗上一分。
直到彻底熄灭。
后来宋清河也消失了。
消失得比许婵婵还要彻底。
许婵婵去了哪里虽然没人知道,但大家起码还知道她为什么会走。
宋清河却是直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临城。
许婵婵听陆羽霏絮絮叨叨地说完,心情很是复杂。BBZL
这样一想,她好像还真的有点对不起人家。
但她也是没办法。
当年许家公司破产的原因并不简单,背后的推手一门心思要将他们彻底弄垮,因此找了一堆人,以追债的名义成日上门骚扰,泼油漆,恐吓威胁,用喇叭喊话,无所不用其极。
许妈妈因此不得不带着许婵婵辗转多地,直到半年多以后才算真正安顿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许婵婵哪敢随意透露自家人的行踪?
再说,她初中时的手机和同学录,也全部都在许家的大火中付之一炬。
那时候的网络有没有现在这样发达,她即使想联系什么人也无从下手。
算了。
已经过去这么久,再想这些也毫无意义。
两人又聊了几句,然后许婵婵被柳雯叫去改图,匆忙挂断了电话。
写着宋清河名字的这只蜻蜓,时隔10年,在许婵婵生活的湖泊中再度轻点,而后振翅远去。
留下一圈浅淡的涟漪,又缓慢地归于平静。
*
周日很快到来。
许婵婵在柳雯那里受了一礼拜折磨,每天上班的心情比上坟还沉重,连带着对以往不感兴趣的酒会都多了几分期待。
只是等真正到了酒会现场时,这期待反倒又淡了下去。
原因无他,只因为聚会,实在是每个社恐人的噩梦。
这次的慈善酒会在临城一家名为融安的五星级大酒店举行,许婵婵和陆羽霏从车上下来后刚走进酒店大堂,还没来得及上电梯,便已接连应付了两三波上前寒暄的人。
来的基本上都是陆羽霏的塑料小姐妹。从前在聚会中碰过面,或一起喝过几次下午茶的那种关系。
这帮大小姐们说起话来娇娇娆娆,香风四溢,好奇的眼神不断往许婵婵身上飘。
许婵婵是陌生面孔,在这种几乎人人都相识的场景中显得有些打眼。
陆羽霏不得不承担起了介绍的工作。
“这位是许氏集团的董事长千金。”她用非常官方的腔调说着。
许婵婵于是也给出一个非常官方的笑。
接着对面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吟吟地同许婵婵打招呼。
有些家里和许家有生意上往来的,还会再多说几句。
如此一套流程循环往复,许婵婵从大堂一路笑到楼上,笑得脸都僵了,身旁的人群这才终于散去。
“怎么样,什么感觉?”陆羽霏压着嗓子问她。
许婵婵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多人啊。”
好多人,看得她眼都晕了。
可恶,她为什么要一时想不开来这里,是奶茶不够甜还是新番不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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