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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严扬起下巴,抬手往自己脖子一抹,乖乖的跟着去了旁边的房间。他看着奶奶的背影,忽然觉得时间转瞬而逝,这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矮了。
    一进屋,陆奶奶气势就出来了:“多大了你跟人喝酒?”
    陆严自知理亏,嬉皮笑脸道:“一点。”
    “我明天再收拾你。”陆奶奶气道,“俩人去洗个澡,把那酒味儿给我洗的干干净净,要不有你好果子吃。”
    陆严皮惯了,堆着一脸笑。
    陆奶奶看他那样儿哼了一声,收拾完往外走,走出两步停下来,又语重心长道:“我听她外婆说明天给嘉嘉请一天假,烧也退了,休息一天。还有你小子,要是想追沈家那二丫头,奶奶我有的是办法。”
    这话一出,陆严目光一正。
    陆奶奶道:“先给我把书本拾起来。”
    黑夜的光从窗外溜进这个小屋,趟过水泥地板,慢慢的,落在陆严的肩膀上。等奶奶出去,他微微侧过眸,低头看肩头的光,半晌,无声笑了。
    第9章 凶案
    那是一个普通一天,折腾到睡觉已经凌晨。
    男生冲澡速度快,五分钟就了事。兴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两人清醒之余又有些浅浅的倦意,拉了灯,各自躺着。
    陆严枕着肩膀,看向黑漆漆的天花板。
    沉默的黑暗里,不知道是谁先叹了口气。陆严偏头,看向睡在另一张床板上的李延东,俩人都同样的姿势。
    陆严问:“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李延东自嘲的笑了笑:“像我这情况,能有什么前途,能多挣点钱就不错了,干哪行都一样。”
    陆严还是看着天花板,道:“我有个念头,你别笑我。”
    “什么?”
    “我他妈,想读大学。”
    说完陆严自己都笑了,像听个笑话一样。他的高中成绩简直惨不忍睹,从前父母离婚把他掏空了,书是一点念不进去。
    李延东偏过头。
    陆严接着道:“要是没那命,就去当兵。
    “两者都不行呢?”
    陆严:“那就混社会。”
    李延东无声笑道:“别,社会不多你这一个。”
    陆严抬眉:“小瞧我啊?”
    李延东说:“你知道前两天,马路边上,我们看见有个女生在等你,张勋和许牧说什么吗?”
    “什么?”
    “你他妈是个情种。”
    陆严愣了愣,闷声笑起来。
    李延东道:“难怪教导主任的女儿追着你跑,和你告白,你不同意,一个好脸都没给过,挺狠。”
    陆严:“哥们奉行的恋爱宗旨是……”
    李延东侧耳。
    “不搞暧昧,不给希望。”陆严说,“要是遇到你家那位的性子,没有希望她还能给你创造希望也不错,我没那运气,得靠自己。”
    李延东:“说的这么惨绝人寰?”
    陆严轻声苦笑:“可不就是。”
    寂静的夜更深的潜来,房间里的说话声慢慢的变小,变轻。一阵风从地面悬起来,吹向北方。过了凌晨,路灯也渐渐熄灭。黑夜又被笼罩了一层迷雾,浑浊起来。
    果不其然,翌日大雾。
    陆奶奶做了早饭让他们带上,陆严不知道怎么回事闹肚子,李延东站在门口等他,点燃了一支烟。
    半明半暗的巷子里,很多都看不太清。
    李延东刚吸了一口烟,听见隔壁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女生,穿着淡橘色格子睡衣,手里拎着火钳,夹着烧完的蜂窝煤。
    她微低着头,齐刘海,扫肩发,眼睛很专注明亮。
    随之而来的还有些许,因为害怕而给自己壮胆的读书声:“余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幼稚盈室,瓶无储粟,生生所资,未见其术…………什么来着?”
    李延东几乎是瞬间记起,那天烟霞巷里的女生。
    接着听她又道:“陶渊明啊,给点提示。”
    李延东目光淡淡的,唇角动了动。
    “亲故多劝——余为长吏,脱然有怀,求之靡途。”
    读书声轻而洪亮,动作干脆利落。
    李延东忽地一闪念,脑海里出现过同样的一张脸。在灯笼山上,那次匆忙之间的注视。只不过就像现在,女生只是专注着将蜂窝煤放在门口的垃圾盒里,并未抬眼。
    她转过身就回去了,门又被吱呀关上。
    那一瞬间,陆严系着皮带,走了出来。
    李延东缓缓看向他,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又吸了口烟,轻轻吐了口烟圈在清晨的迷雾里,低声道:“走吧。”
    他们从晨雾中往出走,越走越敞亮。
    巷子狭窄而悠长,天际边有些光亮慢慢升上来。迷蒙的雾气,像一道帘子,掀开帘子,远处的画面一点一点展现出来。
    有一群人站在路口,还夹杂着些嘈杂推挤。
    陆严:“前面怎么回事?”
    正是他们昨夜经过的垃圾桶附近,还没走近,就听见警铃声一簇一簇,警车缓缓地从外面开进来,停到路口。
    警察迅速拉开警戒线,将人群隔离在外。
    他俩都个子高,远远就看见垃圾桶外掉着一只胳膊。陆严走近了几步,仰脖瞧了一眼,触目惊心的一幕。
    不过须臾,整个江城都知道有杀人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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