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各种可能都不能验证于她与眼前人的身上,他是个变量,无法进行预测的变量。
她望着正忙里忙外想要让自己停不下来的人,这样对他下了定义。
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转过身来,望了她一眼,举止看起来正常无比,只是凌乱的脚步却道出了他不是很稳地心境。
很快又转过了身,进到旁边的小房间内。
一侧的房间中传出他的声音,“医生说你醒了之后可以吃点流食,我——你可以喝一些汤,不过手上可能没什么力气,我帮你请了阿姨,她可以照顾你。”
许一真忽然问:“你工作很忙吗?”
出来后的隋回舟微怔,接着便回答:“不忙。”
她似乎因为他的不正面回答忘了刚才的问题,没有别开目光,而是直直的望着他又道:“我——”
本来向他传过去的目光又猝不及防地移到眼下,她的心情就像是眼前的白色棉布,白茫茫的、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
她说:“那为什么你不来照顾我?”
隋回舟没说话,端过来碗的动作却是一顿,只抬眼注视着浓稠的粥液。
照顾?
他心中泛起疑虑,却是在这句话说出来,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哑了火。
许一真望着他背着的身影,眼里有些若有所思,“我、我好像···”
迟疑了半晌,又默默地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问不问又有什么呢?
这并不重要了。
“我不想让阿姨来照顾我。”许一真罕见地说出了一个很是不见外的理由,隋回舟回过身后,目光在她话响起时显得有些怔愣。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某个点上相交汇,这一次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闪避。
隋回舟转正了身形,不过轻咳了两声,便快步走到她旁边,试探性地说了句,“那我来照顾你。”
许一真点了点头,沉静的面色一点也看不出她是刚才说话的人。
隋回舟的目光像是黏上了她身上一般,她于他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浮木,一旦她露出了一点点松动的边角,他都会不顾后果的抓住她。
在她面前,一切理智都算不得什么。
隋回舟凝神望着她,忽然就见许一真苍白的手向他伸了出来。
许一真因为刚出了事故而显得苍白羸弱的神情点缀了一丝丝欢悦,露出了一抹极为开怀的笑容。
“怎么了?”
隋回舟问,语罢,还没出口之时就握上了那朝他伸出来的手,这个时候,浮木露出来的不只是一点可怜边角,而是她的半身。
他只要轻轻一拉,她就会与他纠缠一起。
他当然是会用力的拉扯她,让她和他纠缠不休。
“没事。”
许一真摇了摇头,目光悠长的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很多年前就曾经握在过一起。
只是从来没有过如今这般感觉。
她突然道:“只是感觉,有你在真好。”
“一睁眼就能看见你真好。”
语气平淡像是不过是一句普通的问候,而不是缠缠绵绵的情话。
隋回舟像是上了瘾一般,和她这般。
只不过就算是这般,心中更多的还是不安。
“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许一真看了看踌躇而又担忧着什么的表情,骤忽低低的笑出了声。
像是六月天的小雨滴滴答答,响在人心上,泛起一阵阵涟漪。
“是不是你,有什么重要的。”
话落,隋回舟的眼眸逐渐变深,盛出一勺粥来递到她的唇边。
温热刚好的粥吞入腹中,许一真弯着眉眼,又一本正经的说,“只不过,如果是你,我会开心一点而已。”
她忽而觉得人生苦短,尽量把想要做的事情完全做完,有些事并不需要从二择一。
它们可以同时做。
而且她应该要给他一点信任。
同时,她在多次内省之后,也看清了自己。
她怀着同隋回舟一般的心思。
隋回舟道:“我只是——”
他低低出声,“是啊。”
“可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
他说了半天没道出什么所以然来,在许一真面前他时常如此。
总不太像自己。
这种不受控的、患得患失的感觉也只有面对她时才有。
他面孔倏忽凑近,“一真,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认为自己变了?”像是得逞一般翻起了旧账,低沉的话又忽然变得有些委屈,“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你,从未变过。”
“所以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我…”
许一真还没说出来什么,就又被突如其来的一勺粥堵住了。
他像哄孩子一般说:“乖乖吃饭。”
她知道他定是以为错了什么,才会这么说话。
不过她没有解释什么,因为他们还有很多机会。
让她用往后的时间来告诉他,她已经确定了心意。
许一真按住他即将又要伸过来的勺子,“我吃好了。”
两人的手如预料一般接触上,像是触了电一般,有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了上来。
目光相互胶着,分不开,撕不掉。
粥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一旁的桌面上,两人的手也同时握在了一起,同样□□的鼻梁缓缓靠近,不知是谁先缩短了距离,鼻尖相触,温度在交融的呼吸中陡然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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