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个不起眼的士兵,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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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傍晚时分,天光渐暗。
姜应檀在册子上写下最后一笔,丢开细毫毛笔,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营地进出都有规矩,每到酉时三刻,营地便不允许任何流民出入。酉时三刻后来的流民,会被安置在外头的临城帐篷,待翌日一早,依次搜身、登记入册后,才会一一被安排到各个缺口。
姜应檀看着今日最后一批流民被带走,松快了片刻,起身离开。
缓步走到门口的偏僻处,早有一辆马车静静候着,那是她每日往返所用。从外头打量,不过是一辆朴素马车,木料很是一般,像是用了许多年,也看不出是临城中哪户人家所用。这是为避免被人认出,特意抹去了所有能辨识身份的印记。
走到马车边时,鹰卫副统领萧五半坐在车板上,见姜应檀来了,立马放下木凳,恭恭敬敬地送她上车。
掀开帘子,车内虽空间不大,但有小巧的炉子用来煮茶,固定了金丝楠木的低矮桌案,低调中不失奢华,与外表的朴素全然不同。
在车内候着的白芨迎上,扶姜应檀坐下,温声道:“殿下今日劳累了。”
“唔”了一声,姜应檀不再开口,靠在车壁上,将鬓边的木钗摘下把玩片刻,最终收入袖中。
见此,白芨便知今日又是无功而返。
前几日哄也哄了、劝也劝了,用尽法子没有用。她只好在别的事情上,尽力让殿下感到更舒适些,譬如准备温热清茶与可口点心,再铺上厚实的羊毛毯子,或许能一解身上疲乏。
“吁——”
车外,萧五扬起缰绳,催促着马儿迈开蹄子。车旁仅有四个侍卫护送,皆因担心城内还有北燕奸细,此行不宜伸张。
马蹄卷起尘土,逐渐将营地抛在后头。
行过一段路程,驾车的萧五远远瞧见前方零零散散的流民。
那处是个三岔路口,西边通往北燕,东南边是临城。因这些流民人数颇多,中间的路口又有些窄小,三岔路口被牢牢堵死。
路都被堵住,萧五被迫无奈扯起缰绳,刻意放缓了前行速度,机警地将马车停在不远处,示意右前侧的程继前去查探一番。
听见动静,姜应檀目光示意白芨稍微掀起帘子,漫不经心望向前方。
观其架势,似是两拨人起了冲突,在争执接些什么。右边那波领头的是个头戴斗笠的女子,另外一波的领头人则是精壮男子。除此以外,为数不少的人围在他们身边,犹犹豫豫地插着话,像是未下定决心,不知跟着哪一边的人走。
然而,就在程继打马去到流民旁边时,突然生变!
就在众人僵持之时,离程继最近的人群里,有一男子暴起,不过刹那间,扬起大刀砍下马头。
顿时,从切口处蹦出马儿的鲜血,扬在半空中,洒在周遭人的身上和地面上。
程继被迫连着马一同摔下时,他当机立断地脚踩上马背,借力向后翻身,同时在半空中拔刀,落地后警觉地横刀相向。
见事情已然发生,流民们纷纷对视。他们仿佛下定了决心,齐齐盯着马车所在方向,目光贪婪至极,如见了宝贵的猎物。
“冲!把他们绑了换粮食!”
北燕流民杀红了眼,如饿狼一般,扑向马车!
第17章 想杀我,你也配?
只需一人打头阵,大部分意动的流民都跟着冲向马车,徒留三人留在原地,捉拿下先前与之争执的斗笠女子几人,其余人或前或后袭来。
“杀!”
“杀了他们!”
事态变化太快,程继与其他三名侍卫只来得及分散马车前边,四人在前方死死顶住流民。萧五迅速做出判断,用力拉扯缰绳,意图调转方向回营地。
车内,姜应檀手死死抓着车窗边缘的木框,即使车马如何颠簸,她的姿态仍旧不狼狈。坐在一旁的白芨将茶壶、碗碟等所有会伤到人的东西推出马车,方才双手撑在座位上,亦是尽力稳住自己。
姜应檀目光冰冷,语气森然,“很好,敢把注意打到我身上。”
然而未等车头调转,从连续飞来两支羽箭,接连射中拉着马车的两匹马!
马儿感到剧痛,烦躁地胡乱甩着蹄子,让马车颠簸不断,直晃得人头晕眼花。
萧五一手控住缰绳,猛地掀开车帘,伸出手臂,对内大声道:“快出来,马车要翻了!”
不消他说完,姜应檀已经拽着白芨从车内扑出,抓着萧五的胳膊,果断跳下马车,尽力稳住身形。
萧五紧随其后,横刀护两人在身前。
顶在前方的程继等人,早已经与流民战到一处。纵使四人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在这期间专门护送姜应檀,可碍于冲过来的流民仗着人数多,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
生死困局逼至眼前,姜应檀没有惊慌失色,反而沉下心神观望战局,将敌我形势尽收眼底。
只看了片刻,姜应檀敏锐察觉了怪异之处。
大多数流民拿的都非精锐兵器,而是逃亡路上防身用的破铜烂铁。他们到了侍卫跟前,看似气势凶猛,实则手脚无力,胳膊颤颤巍巍,连侍卫一刀都挨不住,几个来回便被击倒在地。
却有些人混在其中,拿着锋利刀剑,表面看着灰尘扑扑、面色蜡黄,实则气力十足。这些人武艺称不上非凡,但三两并在一处,彼此配合下,却能与侍卫僵持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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